“所以殿下现在的意思是,兵分三路,让右护军留在沧州以随时提防西秦,左护军赶往云州与陌州守军对峙,中护军往东北方向去守着北境?”袁老将军捋了一把白花花的胡须,皱眉道:“中护军此举有必要吗?北境属东边地块,即便北汉趁机搞鬼也搞不到我们头上来。曾后自己作妖将谢将军调到陌州,就不要怪北汉乘虚而入了吧。”袁弘心中还抱着对曾后多年的怨气和恨意,要帮曾后守着后院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豫王端坐在正中,身边摆放着一盘乱无次序的沙盘,看起来已经看了很久了。
他摇头道:“正是因为曾如水此举,本王才更担心北境的状况。原本有定国侯镇守,尚且能够放心,呼察汗心性狡猾,断然不会浪费这样的大好时机不用,他们不会收不到定国侯不在北境的消息……”
“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断然不能为他人做嫁衣才是。若是被心肠歹毒的曾后反手利用,到时候只怕哭都来不及。”袁弘说,“别忘了咱们现在同朝廷已是势不两立的局势,没道理反过来给他们擦屁股。”
曾后调走定国侯西下就为了将他们一网打尽,虽定国侯的谢家军不过二十万人,但还有丰州武州陌州等各地守军,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容小觑的数目。更别提还有齐肃和莫文渊那边的人,整个大燕的兵力并不算空虚。
只是这些年来镇西军的存在都被妖魔化了,东南两地少有战事,才会有更多的目光放到他们驻守金门关的镇西军身上。现在各方联合起来对付他们一处,情况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样乐观。
“话虽是这么说,”豫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是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土生土长的大燕子民,再怎么内斗也不能容许北汉蛮子把手伸到我们这儿来才是。届时即便我们打下燕京,难道最后还要调转头去收拾北汉的烂摊子么?早收拾晚收拾都是一样。”他挥了挥手,示意袁老将军暂时接受自己的意思。
“就这么办吧,沧州守军暂且不动,留在沧州以策万全。调度邵州左护军,令甄将军为开路大将,直抵云州打下陌州。再传消息给羡州右护军的燕绥,让他即刻带兵顺着大昌平岭赶往北境,务必要趁着谢远将将撒手北境之际接手,不要让北汉人钻了空子。”豫王当机立断的说,他看了看袁弘道:“袁大哥不要怪罪本王不听劝谏才好。”
他还记得小时候在楚家军的军营里,跟在当时还名叫“楚弘”的袁弘的屁股后头学着各种兵法武功。现在一眨眼的功夫,袁大哥已经老了,他也已经人到中年,到了不得不服输的年纪。
“我怪殿下做什么?”袁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殿下啊就是太心软,若是当初……”他摇了摇头,他更看好小姐和豫王的,可惜了。
他没说出口的话豫王也知道是什么,不过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即便他再揪着不放也不可能改变什么。豫王摇头浅笑,笑容中多的是苦涩和经久不散的无奈。
“对了,洄儿什么时候回来?”袁弘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些不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他还准备留在西秦?”
豫王摇头道:“洄儿刚遣了识香蜥传消息回来,他们已经在回陇西的路上了。”
“洄儿你准备如何安排?让他带着中护军去守北境,未免也太大材小用了一些吧。”袁弘嗤道,“还有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叶小丫头,听说还是云州新军营出来,后来在羡州斥候营的一个都尉?”
豫王哭笑不得,袁大哥现在的口气活脱脱就像是自家养了很多年的白菜被猪给拱了。但是据他所知,褚洄才应当是那头猪,叶挽应该是地里可怜的白菜才是。“等洄儿回陇西了,本王想让现在沧州待一阵,好好解决一下西秦的事情,然后再派到前头去。袁大哥觉得呢?”至于到时候是去北境还是去云州,就再说吧。
“殿下决定好了就好。”袁弘无不可点了点头,“还有现在营里那些中护军的斥候营兵蛋子们,届时再一起决定好了。老甄和老段的儿子好像也在其列?”
“嗯,甄玉那孩子还可以,若是他愿意的话本王想让他去找老甄。年轻人,多多磨练一下也是好的。”豫王说。
他们谈话之间,好像这些调兵遣将就跟吃饭喝水一样随意,没有人考虑到底能不能成事,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最后会如何还是要看天意。
“原本想着慢慢搜集证据再推翻曾后所谓的政治,只是没有想到她这般等不及就想要先除掉本王……”豫王缓缓倚回座椅中,修长略粗糙的手指漫不经心的抠着扶手,脸上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既然如此,本王也只好不如她意的反攻了。”
袁弘负手而立,仰头望着篷顶,想到自己当初也是这般跟在楚将军的身边和他一同在军帐中议事的场景,缓缓道:“曾如水如此行事,就应当想得到自己早晚都要付出代价的。怨不得你我……只是可惜了楚将军和小姐,一不小心就成了那毒妇的绊脚石,被毫不留情的踢开了而已。”
如何行事,就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应当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