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里,依照惯例,依旧是男宾女眷分开坐的。
苏婉容由胤莽揽着腰,走到分岔口的时候,男人低下头轻声嘱咐了几句,例如身子乏了,就吩咐下人伺候着歇息一会儿,不要太累着自己之类的云云。然后就往男宾的席位去了。
其实这宫宴,自打苏婉容做了皇后以后,是出席过不少次的。也亲自操办宫宴的经历。
可也不晓得怎么了,大抵是长时间坐在月子里,太久不曾出来过了。男人阔健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眼际,苏婉容心里面竟开始有些不适应起来。
后来眸光一扫,望见这会儿被烟晴抱在怀里,都从凤撵上下来了,还睡得香甜软糯的小惜儿,小脸粉扑扑的,白里透红。时不时吧唧吧唧小嘴儿。
苏婉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一时间也放松了许多。
哪里用思忖那么许多呢。
小惜儿的满月礼,她这个做娘的,是一定要顾着一些的。从前都没觉得怎么样的,今日倒是有些放不开了。
笑着摇了摇头,便在倚翠的扶持下往女眷安置的方向走了。
行至玉华亭的时候,就见着几位夫人已经等在哪里了。
有尚书府的刘夫人,国公府的陆夫人,大司隶府的马夫人等等等等。都是贵女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儿聚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扯着些家长里短。
苏婉容贵为皇后娘娘,身份尊贵。刚一入御花园,就有领事公公扬着嗓子通报了。
众女眷的视线一下子聚集了过来,看清来人,立马围了上去。
“哎哟!这不是皇后娘娘吗?”
“都说女人家生了孩子,那就是要被好生搓磨一番的。瞧瞧咱们娘娘,还是这般姿容颜色,可真是羡煞死人了呢。”
这还真不是什么恭维的话。
苏婉容面上原本是覆着一层面纱的。方才觉得太闷了,倚翠又一再说服她说摘了也没什么不好。
其实苏婉容也有些不懂的,她觉得做完月子之后的自己有些胖了,但却不曾胖在脸上的。只是胤莽要求她出门要遮着面纱的。
苏婉容心有狐疑,当时倒是也照着做了。
这会儿一来是戴着也有些不舒服的,而来这么多女眷都在场呢。独她一个遮着面纱说话,总是有些不太好的。于是也就暂且摘下来,让倚翠帮着收着了。
于是呢,众女眷现下所看见的苏婉容,一袭暗色宫装,也没什么过于华贵的珠钗首饰。可她姿容出众,粉嫩白腻的肌肤就像是浸了水似的莹润通透,笼在稠裳底下的身子骨,更是遮掩不住的曼妙凹凸,盈盈袅袅不经意一个侧眸,其间的百种风情都是言说不尽的。
这等绝色容貌之下,倒是把在场所有花枝招展,珠翠环绕的夫人们,都给比了下去。
至于这会儿仿佛被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的苏婉容呢,内心倒是有一些恍惚的。
也不是和方才那样不适应,只是总觉得这副场面竟是有一些似曾相识。
上辈子的记忆里,在这么一个时段儿,似乎也有这么一场宫宴。不过显然不是为了庆祝小惜儿的满月礼。
那是苏适雯刚刚被册封贵妃的第一年,她穿着华丽,头戴着晃人眼睛的富贵金钗,在御花园里设宴摆席,邀三品以上官家夫人一起入宫庆贺。
当时的苏婉容明面上贵为齐王妃,即便是内心不太喜欢,可难免要出入这种场合的。再加上发她帖子的人,又是她的二姐。
自然就如约赴宴了的。那时候的苏婉容若有若无地就感觉,这群官夫人似乎待自己颇为不喜。明明也未有什么得罪她们的地方,却莫名变成了被疏远的那一个。
以至于当年的那场宫宴,最后还闹出了那么大一个笑话。
同样的一批子人。
对比着上辈子的疏远冷漠,以及现如今的恭维巴结。
苏婉容不禁摇头感叹物是人非。面上却毫不显现,至始至终挂着一抹淡然得意的笑容。
而就在这么一个时候,抱着小惜儿的烟晴忽然不轻不重突兀地“呀”了一声。
她这么一声落下,大家伙都往烟晴那边望了过去。
原来是官夫人们拜见皇后娘娘的动静太大,把小公主给吵醒了。
小惜儿很喜欢睡觉,平时香香地吃一顿娘亲的奶,软乎乎的小身子就要窝在自己的小床上美滋滋地睡上两三个时辰的回笼觉。
今日满月礼,折腾来折腾去的,又是挑衣服,又是收拾打扮。小惜儿原本就比寻常起的早了,觉也没睡够。
好容易在凤撵上睡熟了,还没睡饱呢,就被官夫人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给吵醒了。
别看小惜儿年纪小,从小就是个金枝玉叶的小公主,脾气可是大着呢。
没睡好,在女娃娃眼里面那便是天大的事儿。睡把她从美滋滋的好梦里闹醒了,那就是个罪大恶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