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一想到苏婉容所受的屈辱,这么简简单单几下,胤莽怎么可能解气呢。
从腰间抽出匕首,就要在萨纳尔命门处继续补上几刀。女儿家细微断续的啜泣声,稍稍拉回了他几分神志。胤莽扔掉了手里的铁棍,往营帐的里侧走去。
因为一场突发的战事,两年间聚少离多,此次一别足有半年未见。再次相遇,胤莽如何也想不到,会是以这一种叫他愤怒得几欲发疯的方式。
小姑娘显然怕极了,她甚至没有察觉自己已经获救。头歪向一侧,眼帘紧紧闭合,半边脸颊微微肿起,纤细的身躯颤抖得,就如同枝头被风刮得摇摇欲坠的嫩叶。
他看见她这副样子,胸口好像被人揪在一起,狠狠拧了两圈。大步上前,先解开箍住她手脚的麻绳。随后褪下自己身上尚沾着敌人鲜血的披风,牢牢裹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身子。低声喊她:
“婉婉……”
她还是在哭,根本不理。
胤莽单膝跪地,尝试着扶住她的肩,将她纳入怀里。
苏婉容哭得嗓音哽咽,意识有些模糊。她不敢睁眼,却察觉有人在搬她身子,她以为还是那个想要侵犯她的萨纳尔,惊怒交加地抬臂,去推他打他。没多久,手腕儿就被人给抓住了。
抓她的人,动作极其轻柔,与方才萨纳尔的粗暴大相径庭。随即便有男性嗓音,贴着她耳朵传了进来。低沉的,熟悉的,轻而缓慢地,一遍遍唤着她的闺名儿……
苏婉容错愕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恢复了几分清明,定睛望见的是男人放大的面孔。
刚从战场上赶过来的男人,身上还披着那件沾染着血腥煞气的刚硬铠甲,那是不晓得在砍杀了多少敌军头颅以后,遗留下来的骇人味道。这样一个满手血腥味的男人,面庞萧冷刚毅,低头望向她的时候,唯有眸色却是柔和的。
苏婉容怔怔地看着这个阔别两年的男人,好容易停歇一些的眼泪,就这么滴滴答答地滚落下来。
胤莽心如刀绞。
双拳紧握,抿着唇收臂抱紧了她,也就是在同一时刻,苏婉容再忍不住扑了过去,像是溺水之人,寻到最后一根浮木。钻进他的怀抱,脸颊贴住冰凉的铁甲,一下子失声哭了出来。
“你怎么,你怎么不早一点过来……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过来……”
像是所有的害怕、无助、恐慌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出来,苏婉容一边哭,一边狠狠捶打他的胸膛。
胤莽薄唇紧抿,纹丝不动地任她发泄。想起方才那一幕,心中仍旧留有后怕,若是他再迟上一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是朕不好,别怕,朕现在就带你回去。”
他低下头,薄唇印上她的脑顶。微微下移,又贴她耳边这么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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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莽身形高大,卸下的披风可以将苏婉容整个掩住。就这么卷裹着她的身子,像抱着孩童一般地抱着她,大步朝营帐外面走去。
苏婉容脸埋在他胸口,毕竟是女儿家,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心中自然有无限委屈。吓到极致的时候,反而不知应当如何反应,现如今终于获救,眼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受她的控制,一直滴滴答答地往下面淌。
胤莽自然是见不得她哭的,可眼下实在不是安抚她的最好时机。
方才听到她失踪的消息,他撂下大军,兀自赶来。即便是发现了这里埋伏的人马,并以最快的速度一一解决了。此地依旧并不安全。他们得尽快回到自己的营地里去。
苏婉容现下一身狼狈,胤莽托抱着她上了马,自己紧跟着翻身跨至她的身后,以强有力的身躯把她给牢牢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