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躲好在另一边的角落,一只眼睛看着外面,耳朵拼命竖起来,听他们的对话。牧师和主教似乎在争吵,“我发现您在……”洛伦牧师诘问主教:“您到底在做什么!这个房间里的人……!”
他们的声音忽低忽高,低的时候是尽量克制地压低声音,高的时候是愤怒至极,压抑不住情绪。总之是很含糊,伴随大量怒气勃发的争执。宁宁听不真切。宁宁意识到洛伦牧师可能是察觉到了主教的底细,他察觉到多少?他怎么察觉到的呢?他和谁说了?可能他谁都没说。不过宁宁可以帮他给艾瑟尔说。
她知道自己不能听太久,不然太露痕迹了。去水井那里打水,要不了多少时间。她算好时间,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廊的出口。这里有个杂物间,宁宁把另一个水罐藏在这里,她原本偷藏这个用来擦身。水罐装得满满的,她吃力地捧起来,往里面走。
这样的脚步会重得多,她走到房间门口看见牧师和主教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起看着她。宁宁不知所措地站住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躬身:“冕……冕下,牧师阁下。”被她这一倾身水罐里的水又晃出来,她忙扶住,狼狈不堪。洛伦牧师对主教说:“请原谅。”他点点头,语气恭敬。然后快步向宁宁走来:“你下次不用将水罐装这么满。”宁宁小声说:“要不不够喝的。”洛伦牧师说:“只有一个水罐吗?可以让其他的孩子帮你拿。”宁宁认真地说:“牧师,大家轮流出去打水,可以透透气。水罐太多,不常出去,大家……会害怕。”
洛伦牧师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他帮宁宁将水罐搬进房间里,孩子们又一次蜂拥而上地来打水。这次换了另一个人抱起水罐,兴高采烈地出去放风了。
宁宁一直忙碌到晚上,这中间她还和小柔联系了一次。小柔惯例来问她“药买好没有?!”那个语气感觉已经不抱希望,只是惯例来兴师问罪。宁宁说:“你得告诉我在哪里送药给你才可以。”小柔说:“你买到药了?!”宁宁重复:“我不知道你住的地方外面是什么情况,你得给我张地图。”
“我不是告诉过你隔着墙丢进来就好吗?!”
宁宁说:“我上次去看过,那里有士兵了。”
宁宁是昨天傍晚偷偷去找劳尔大叔的马车时看见的。圣殿周围多了许多民众,也多了许多人手把守,加上近来的深渊气息事件——小柔明显并没想到这点。她们又不能交换地图,而这又和以前的王宫夜宴不一样,那时候还有小柔可以打掩护,现在什么也没有。如果有士兵,宁宁当然不可能贸贸然地带着可疑的药跑到那里去。
脑子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难得的有点气弱,仿佛发现自己漏掉了什么,小柔诺诺地问:“那……你不能隔着墙丢进来吗?”她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宁宁无动于衷。墙那么高,怎么丢?“瓶子会破的。”她说。
小柔说:“……我想出去玩!”她的声音里居然带着哭腔。“我不想待在这里,好烦!你知道我每天只能坐在这个花园里看花吗!花有什么好看的!我想出去玩!”
她这样子看来是很可怜,宁宁一天三次听她抱怨,耳朵都要长茧子了。她说:“又没不准你出去玩,士兵的事情,你自己解决。”
小柔跺了跺脚,恨恨的说:“钱宁宁,你没用死了!”她说:“我去想办法!”
宁宁随便她去想办法,她倒很期待没用的钱小柔能想出什么办法,将保护她的士兵撤走。晚上宁宁车马劳顿地跟着劳尔大叔回来,她在马厩里居然看见利昂的马。魔法傀儡正牵着马进去,抱着豆子将它拴好喂食。宁宁吓了一下,走进小楼,艾德里恩正在一楼大厅坐着,对着壁炉的火光看着圣诗。宁宁说:“艾德里恩爷爷?”楼上正传来响动,当然这个世界的建筑物隔音都比较差,利昂在楼上愤怒的大声说:“到底在添什么乱!已经忙成这样了,还要让一个屁事不懂的丫头来指手画脚!……”艾瑟尔无奈地说:“进去说,利昂。”
关门声传来。老管家放下书本,将书签放好,微笑地看着宁宁:“尼尼,吃饭吧。”
宁宁:“好的,艾德里恩爷爷。”
晚上睡觉的时候,艾瑟尔和利昂一起出去了。宁宁没送他们出去,她在房间里泡脚好好洗了个澡,抱着暖暖的石头袋子,盖上被子,睡得很香。半夜她被小柔吵醒了。小柔说:“钱宁宁!我拿到圣殿的士兵巡逻表了!我修改过了!你明天给我赶紧来!”那个声音能吵得宁宁做噩梦。
宁宁在被窝里揉了揉眼睛。她说:“哦。”然后直接把通讯关了。她终于明白利昂大晚上跑到艾瑟尔这里来在骂谁了。她也想骂。钱小柔,你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