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
“你认为,我们可以从它入手?”福尔摩斯问道。
安妮的目光又在那个角落里,微微停留了会儿,才转头开口。
“是的,兴许我们也只能从那里入手。名正言顺,对方不会认为我们在打破游戏规则。起码……”
安妮笑着,如果对方想继续玩下去,这样的试探估计也是会放任的。
这就是在边缘的灰色地带。
“陪他玩,但是也不妨碍你接兄长委托的案子。”安妮说道。
福尔摩斯眯了眯眼睛,细细思索了会儿。方才抬头看着自己的蛛网线索们,半晌才缓慢的开口。
“对方的下一次,会在明天,准确说是明天下午。他希望我们再次从波图利尔出发,这是雷斯垂德拿到的纸条威胁。还是同样的起点,却会给更少的时间。对方并非喜欢守诺的人,喜欢看我们忙得团团转,再提前一步绑走华生。就看我们毫厘之差。”
安妮补充:“他在戏耍我们。”
“很不幸的,是的。”福尔摩斯点头应允。
安妮看了眼墙上,被福尔摩斯重重蛛网连接的交汇点:“所以,我们需要先行一步。更早于他的推断出,华生下一次会在的位置。”
“在没有对方的小诗词提醒下,完成这项任务。”福尔摩斯道。
安妮歪头,轻轻把手放在下颌前,支撑起了脑袋的重量。侧着,带着些许兴味的看向福尔摩斯:“有趣……”
“是的。”福尔摩斯说道,“比赛,让他提前开始吧!”
安妮站在一旁,十分识时务的安安静静,生怕布朗小姐的怒火殃及无辜。
说实在的,安妮环视了下四周。前两日波图利尔正厅被炸了之后,自己的个人画展还能够进行,已经很令她喜出望外了。
波图利尔不愧背靠大树,财大气粗。就算是正厅的楼前两日被干干脆脆的炸了个全面报废,这两天也迅速的围起了暂时的墙壁。起码,从外面来看,全然没有个案发现场的悲惨样子。
“安妮,你放心。”布朗走过来,打断了安妮的神游天外,“明天,一定给你弄出个波图利尔的水准个人展来。”
安妮笑了笑,一双亮极了的眼睛弯起来的样子,甜甜的充满了笑意。
“我相信波图利尔,更相信你的个人能力。”
布朗怔了怔。
遇到这种情况,一般的人恐怕都会担忧得不行。她这样走过来一说,也是为了安抚画家并不十分必要的情绪。
突然间,得到这样的肯定。布朗竟然有点儿不适应起来……
“当然。”布朗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很快补充道,“你可以今天早些回去的,这里就交给我吧。”
安妮看了看周围,工作得热火朝天。
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其实也没什么能帮得上的。
她抿了抿唇,有点儿犹豫。其实,要是可以,她早就回家了。只是,这两日的路上,实在令人糟心得很。
某个阴魂不散的人,偏偏她还没什么好说的。
“安妮?”布朗等了一会儿,没有回答。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安妮。
安妮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看着眼前等自己回答的布朗小姐。微微抿唇:“那我就先走了,这里拜托你了。”
布朗点头:“放心。”
安妮心里暗忖:我很放心,我只是想着待会儿路上的事,心有点儿累。
至于让安妮心累的人,则十分开心的发现,女孩儿终于决定从波图利尔出来了。
福尔摩斯:再让我待在那个热火朝天的施工重地,我的脑子都快要反抗了。
他眯着眼睛,看到布朗目送女孩儿背影转了个几个弯,才堪堪收了回来。福尔摩斯转身躲过又一波扛着画架过去的工人,顺手从最后一个的背后拿了个深棕色的汗巾,顺势往自己脖子上一围,配着他尘土朝天的头发,俨然一副当地工人的模样。
“埃尔塞亚广场。”
眨眼之间,安妮已经坐上了马车,一路车辙压过去。要不是福尔摩斯反应快,恐怕都快要追不上。
“这不公平!你有马车……”侦探先生撇了撇嘴,一双眼在四周寻了半天。看到街角竟然还听了个人工拉力车,眼里一亮。
他很快走过去,敲了敲已经有些犯困的车主:“埃尔塞亚广场,加急。”
车主本来靠在墙边,正半打着瞌睡。嘴里,还半叼不叼着一根烟,一下子被敲醒,吓了一跳。嘴里的烟都掉在了地上,兀自低头心里好不心疼。
“去哪儿?”他问道。
福尔摩斯已经一个转身上了车座,十分坦然的整理好衣着:“埃尔塞亚广场。”
车主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这个位置:“好。”
“加急。”福尔摩斯补充道,二话不说往车夫手里多给了两枚硬币。
果不其然,车夫这跑起来的速度,可不乏这沉甸甸钱币给的动力。仗着车小灵活,可算是在道路上冲出了一条高度道来。
“等等!”福尔摩斯突然说道。
就像他想象的那样,安妮当然不会简单的坐着马车就回去了。如果不是福尔摩斯观察自己,恐怕都不会察觉到,马车上那个恍惚的人影儿,早就不是女孩儿本身。
车夫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还有一二英里呢!”
“改变计划,你车租我。”福尔摩斯一下子跳下了车,干脆利落的给车夫又添了一小袋钱币。趁人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迅速的摘下了车夫的帽子,歪歪的戴在了自己头上。
“唉!”车夫刚反应过来,一个带着水气的绢布被扔到了他怀里。
福尔摩斯拉着车,头也不回:“送你了。”
车夫看着这人,有点儿不知所谓的点了一根烟,狠狠吸了一口。带着劣质烟草的味道,呛进了咽喉,才算是让他清醒了一点儿。
“奇怪的人。”他这样下了结论,深深认为并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这打扮奇怪的人,本身异于常人。
得到这样的结论,车夫算是终于平静下来。
看了看周围,正巧不远处有一家酒馆。车夫掂了掂新得的钱袋,决定好好去吃一口酒,可别浪费了这意外的财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安妮跟马车车夫讲好,让他一路给拉到埃尔塞亚广场后,就寻了个拐角的视觉死角位置,快速的跳车下来了。
“别跟着我了。”安妮内心祈祷。
她就想安安静静回个家,为什么这么难?
大概也就两三英里了,走走就到了。
安妮想着,找了个人烟稀少的小道儿,慢慢往回走着。
她可算是发现了,要是路过市集,就穿过集市的那两步路,跟在身后的大侦探都能够完全换一个新的装束。
安妮都替侦探感到心累。
正想着,一个人力车越过了她,一个转弯挡在自己前面。
车夫一口龅牙,甚至还泛着常年抽烟弄出来的黄褐色。粗糙的皮肤上,一个有点儿别扭的大鼻子。帽子压得很低,眼睛几乎看不清楚。
不过,就这一身的风尘仆仆,跑过来也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