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孙艳菲这有了身子就跟没有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潘玉良还记得她怀未未的最初那几个月,吐得都脱了形。要不是孙艳菲有身子的事是梁医生告诉她的,她真怀疑孙艳菲的肚子里都是她吃下去的肉。
潘玉良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这事你自己也得上点心,我瞧你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趁着沈晏均不在,潘玉良接着道,“艳菲,你跟重先生的事,这段时间以来我仔细想了想,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你们的错,你们……我不会再生气了。你现在有了孩子,凡事要为孩子考虑一二。”
孙艳菲刚吃下去的东西全顶在胃里,本来十分难受,听到潘玉良的话,她不禁一愣,随即控制不住地流出泪来。
潘玉良等着她静静地哭了会,才上前去拉住她的手,“你不要想太多,养好身子,有了孩子,不能总哭的。”
她怀着未未的时候,还有月子里哭了几次,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现在她都感觉自己眼睛不如从前了,只是这事她谁也没说,怕沈晏均跟沈夫人他们担心。
孙艳菲胡乱地在脸上擦了擦,连连点头,又摇摇头。
“良儿,谢谢你,真的,我原本觉得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孑孓一生,了无牵挂,生的时候不惧,死的时候亦无畏。可我何其有幸,有你这样一个同学、朋友。”
她说着这些,仍旧是没有松口提孩子或者重晓楼的话。
潘玉良也没怎么在意,握着她的手道,“能认识你我也很开心。”
孙艳菲跟重晓楼还有潘如芸三人的事,本不复杂,但因为潘如芸跟潘玉良的关系,这件事一下子就变得晦涩起来。
像是卡在孙艳跟潘玉良喉咙里的一根刺,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如今潘玉良能这样想,孙艳菲自是感动不已,两人之间之前那种微妙的气氛也变了。
沈晏均找梁医生其实是去问他孙艳菲那几个报社同事来探望孙艳菲的事情,也许还牵扯了之前那篇文章的事,晋城就这么一家报社,想要发表什么文章自然要通过这家报社,抨击孙艳菲跟潘玉良的这篇文章即便不是报社的人所为,也跟报社的人脱不了干系。
但探望病人这种事情又不归医生管,梁医生还不如护士知道的多,最后还是找了值班的护士进去。
沈晏均不说话的时候本就偏严肃,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老子不怎么高兴,你的皮崩紧一点的气势,即便他的脸再俊,家世再好,别说肖想了,那小护士被他一盯,连头都不敢抬。
一边的梁医生很想提醒提醒沈晏均,这里是医院,不是他的司令部,站在面前的只是个刚来医院没多久的小护士,不是他那些皮糙肉厚的兵蛋子。
沈晏均习惯了他说话时别人低着脑袋,不过,那微微发抖的身子还是让他皱了皱眉,不明白一个无缘无故之人,为何会这么害怕他。
潘玉良五岁就敢跟他对峙,拿枪指着他。
不过,这天底下,这样的人一个便足矣。
他收回思绪,淡淡地问,“看探望孙小姐的都有些什么人?”
若是其他人,小护士可能还真答不上来,但孙艳菲她去记得清楚。
只因为孙艳菲在医院里住了这么久,连过年都在医院,但探望她的人真没几个。
小护士道,“年前来了六个,说是报社的。”
这六个还是加上报社打扫卫生的大娘,因为孙艳菲某次去报社给她买了一个烧饼,这才被报社的社长拉过来,硬凑出来的一个吉利数字。孙艳菲平日里根本不会去报社,就写几篇文章,认识她的人自然也不多,非亲非故的,人家自然也不会来。
小护士接着道,“那六个人里有一个女的,后来又单独来了两次,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沈晏均又问,“可知道叫什么名字?”
小护士垂着脑袋连连点头,“有登记的,我还特意问过孙小姐这人是不是她朋友,跟她关系比较好,所以才来的比别人勤,不过孙小姐却说她们连朋友都算不上。”
沈晏均点点头,“你去把名字找给我,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
等沈晏均说完话,梁医生便让那小护出去了。
他问,“可是有哪里不妥?”
沈晏均摇摇头,“没什么,良儿担心她这个同学在医院里住的不舒服,了解一下。”
梁医生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只要不是医院这边有什么差错,其他的跟他的关系都不大。
他道,“孙小姐的伤其实可以回去养着了,现在天太冷,医院里环境再好也只能是这样,还没家里养的好。”
沈晏均问那小护士的事其实大可以直接问孙艳菲,说不定她还能说的更祥尽一些。他之所以出来,只是为了故意留给二人空间,让她们自己把话说开,免得两人都憋着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