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沈晏回的亲娘,沈晏均的二婶,赵红梅。
潘玉良出了月子,其他的人都还挺识趣,也不怎么来司令府,怕惹沈夫人不高兴。
只除了赵红梅,她向来是不怕惹沈夫人的。
再者,她到底是跟司令府的关系更亲近一些,赵红梅无事可做,仗着自己的长辈身份过来看未未,沈夫人也只得把人往潘玉良的院子里请。
赵红梅年轻的时候是唱戏的,天生一副好嗓子,说话也是,沈晏均的二叔就喜欢她这副好嗓子。
不过沈夫人倒一直嫌她聒噪。
她一进院子就扯开嗓子嚷着,“唉哟,我来看看我们沈曦,是不是又长了点啊?”
赵红梅说话说时尾音总不自觉地压低拉长,听上去怪怪的,沈夫人忍不住地眉头跳了跳。
未未现在对声音没有像以前好坏样敏感了,丘医生的法子还是有些用的,不然就赵红梅方才的那一嗓子,能把他吓一激灵。
赵红梅甩着帕子进了屋,未未这会正醒着,她便伸手去抱。
沈夫人跟潘玉良都不好拦着,只得暗暗给阿板使了个眼色。
虽说赵红梅也两个娘子的娘了,可她都多少钱没抱过孩子了,成日清闲的富家太太,沈夫人还真担心她把未未给摔着。
赵红梅脸上乐呵呵的,也不知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她挤眉弄眼地逗着未未逗了一阵,逗得未未一个劲地看着他,似乎也乐意有人这么逗他。
沈夫人的心往回落了落,她一直惦记着沈晏均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的。
赵红梅一边逗着未未,一边问沈夫人。
“你这是怎么了?宝贝孙子都已经到手了,怎么还心神不宁的?”
沈夫人笑了笑,“没事,这不在想客人送的礼的事吗,人年纪大了,想事情就慢。”
赵红梅一副八卦口吻,“唉,我那天还看到陈家来送礼了,怎么,那陈家少爷还对良儿念念不忘呢?”
沈夫人看了潘玉良一眼,脸色一沉,“弟妹!这种话可乱说不得。”
赵红梅撇撇嘴,不是很在意地道,“这有什么,我又没说良儿什么,瞧我们沈曦这眉眼长的跟晏均多像。”
潘玉良吸了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她不知这赵红梅说这话是何意,反正让她觉得十分地不舒服。
赵红梅抱了会手便酸了,她将未未送回给红衣,一只手还摸在他脸上。
红衣见赵红梅留着长长的指甲,有意想避开她的手。
赵红梅不知是没有意识到还是怎么地,竟然又往前凑了凑,一边摸着未未的小脸,一边继续跟沈夫人说话。
“对了,那日收礼中可有什么新奇玩意,现在城里洋人多了,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多了,见都没见过。”
沈夫人点点头,“倒是有件跟送子观音似的雕像,不过是个洋女人,都是抱着个孩子。”
“真的吗?快给我瞧瞧是长什么样的?”
赵红梅一激动,手一抽,她那长长的指甲便在未未的脸上留下好长一道红痕。
红衣立即惊叫一声,“二奶奶!”
未未也应声哭了起来。
赵红梅瞪了红衣一眼,“你这丫鬟,大惊小怪的,看把孩子给吓着了吧。”
潘玉良跟沈夫人也上了前,看着未未脸上留下的那道红痕,都心疼的不得了。
潘玉良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二婶,您做什么呢?!”
赵红梅搓了搓手,“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没破皮不碍事的,一会就好了。”
未未哭的小嘴都嘬了起来,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
赵红梅见他那样反倒乐,“瞧这小模样……”
她的话还没说完,潘玉良便打断她道,“二婶,既便没破皮,他也是知道疼的,而且我觉得让他疼哭这件事一点都不好笑。”
潘玉良不像潘如意那般会说圆滑的话,她的话又硬又孩子气。
赵红梅也拉下脸来,“你至于吗?我好歹也是你的长辈。”
沈夫人立即拉住赵红梅,“知道自己是个长辈就别跟个孩子计较了,良儿才多大,这是头胎,自然金贵,处处小心翼翼,你瞧你,一个不小心,就拉这么长一道红痕出来,你还不许她生生气啊?”
说着她又笑了笑说,“回头我让人把那抱着孩子的外国女人给你送过去,你不是喜欢那新奇玩意吗?”
赵红梅这才敛了脸色,心里也知道这长孙在沈司令跟沈夫人心中的地位,趁着台阶就下了。
“好吧,是我不好,我下次一定注意。”
赵红梅惹哭了未未,也不再多呆,扭着腰又走了。
等她走后,潘玉良跟红衣两人合力才将未未给哄住了。
潘玉良这才终于松了口气。
沈夫人看着她若有所思,想了想,让红衣跟阿板把未未抱了下去。
等屋子里只剩沈夫人跟潘玉良了,沈夫人才道。
“良儿,你才方做的很对。人嘛,总归是要善良些才是好的,但你是司令府的少夫人,日后总是要守护这个家,守护孩子们的。善良固然重要,但也不能软弱可欺,当强硬的时候便要强硬。
方才若是你不拉下脸子,你二婶日后对未未也会随意起来,你只有把自己的态度摆起来了,别人才会看着你的态度去说话办事。
潘家那边……那是你的父母,同胞姐妹,我们也不好出手,所以便一味的忍让,可你自己也看到了,这忍让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