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均拍着她肩,轻声跟她说着话。
“如娘所说,难养我也乐意养着。”
潘如芸似乎准备在潘如意的月子期间一直呆在裴府,裴府的人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潘如芸在这反而还省了他们一些事,何乐而不为。
潘如意生完孩子都十来天了,潘玉良一次都没有去看过,再加上潘如芸又一直呆裴府。
潘如意隐隐有些猜到了,不过,她状似无意地说,“良儿不会是做了什么事不好意思见我吧。”
她语气里虽然是漫不经心,但眼睛却一直盯着潘如芸的反应,不过让她失望的是潘如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道:“她还是孩子心性,玩野了吧。”
潘如意说,“大姐你就纵着她吧,什么事都替她兜着。”
潘如芸笑笑,心道,也兜不久的。
潘玉良的肚子总要大起来,她也总要见人,无论是潘府的人,还是裴府的人,沈晏均还能藏她一辈子不成。
“你呀,就别操心她的事了,安心养你的月子吧。我来之前良儿日日去晏均的营中,兴许是寻着什么好玩的了。”
潘如意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又道,“大姐,我不操心良儿的事,良儿已经有那么多人操心了,不差我这一个。你呢?”
潘如芸小手指不禁抖了一抖,她一副困惑的样子,“我什么?”
潘如意无奈地说,“老大家的女儿十九岁了,跟良儿一样,学的新派知识,标榜自己是进步青年,说什么不愿意沦为男人的附属品。我虽然不理解,但她这样也没错。但是大姐,你不是她那样的一类人,你总是要有个孩子的,那么大司令府……
就算,就算……”
两人对视了一会,潘如意将声音收小了些,才接着说。
“就算良儿日后在司令府呆一辈子,你也得有个孩子才是,不是吗?我知道娘给你求了药,你到底吃了没有?”
潘如芸心里好翻腾,面上却不显,不甚在意地说,“吃着呢,司令府待我如何你又不是没瞧见,我还能吃得了亏不成。”
潘如意心说这外人瞧见的哪里就是真实的了,裴思远在外人面前还一副人模人样温文尔雅的样子呢。
潘如芸不欲再说,“行了,大姐好歹也比你跟良儿多吃好几年的米,这些我自己心里有数的。我今日还得回娘那里,她之前托人弄了点偏方,说是给朝煦擦小屁屁的。”
潘如意道,“大姐,你就是这样,这些事哪里要你亲自去,府里这么多人,差个人去一趟不就行了,实在不行不还有思远吗?让他去,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潘如芸笑着说,“还是我去吧,刚好要跟父亲说点事,前段时间不是货船被扣了吗,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这件事潘如意也是知道的,裴思远私下里跟她提过,但裴家是开银行的,要说要借钱之类的裴家倒是能帮上点忙,这种事是完全帮不了的。
“那行吧,让思远给你派辆车,你路上注意安全。”
潘如芸从裴府离开不到一个是辰,司令府的车子就过为接了,说是有事要找潘如芸商量。
就那么好巧不巧的,偏偏在这个时候来接的。
来接潘如芸的人扑了个空,那人听说潘如芸回了潘府后,只好又将车开去了潘府,结果再次扑了个空,潘府的人又说潘如芸拿了东西就又回了裴府。
那人只是平日里帮沈夫人跟潘如芸开车的,遇到这种事也不知如何是好,竟傻傻的开着空车回了司令府,把这事跟赵副官说了一遍。
赵副官只好去禀了沈晏均,“少校,要不要属下去接?”
沈晏均道,“她不在,你去又如何能接得到人?”
赵副官道:“少奶奶会不会出什么事?”
沈晏均一笑,反问他,“你觉得她是会在潘府出事还是在裴府出事?”
红衣这会陪着潘玉良在院子里坐着,阿富站得远远的看着。
赵副官被问的哑口无言,沈晏均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笑意盈盈的潘玉良。
“今日那重先生不当值的吧?”
赵副官猛然睁大了眼睛,“少校的意思是少奶奶去了重先生那里?”
沈晏均回过头来好笑地看着他,“做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你以为我们南京城的时候,你们少奶奶是乖乖在潘家呆着的?”
赵副官欲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了嘴。
的确,这么多年了,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潘如芸到傍晚的时候自己回了司令府,大概是裴府的人跟她说了府里派了车去接她的事。
见着潘如芸潘玉良还是很高兴的,她不知道沈晏均找潘如芸所为何事,拉着她一真劲地问东问西的。
“小宝宝可爱吗?”
“小宝宝好看吗?”
她一个劲地缠着潘如芸,潘如芸想找沈晏均说两句话都寻不到机会。
最后还是沈夫人过来拉着她去看她新买的一些小玩意才把人拉走。
潘如芸身边只有喜儿跟着,虽然已经给了她一个新丫鬟,但那丫鬟被潘如芸留在院子里,也基本不会带着。
房间的门关着,赵副官守在门口,喜儿低着头站得离门口远远的,不敢靠前。
沈晏均坐在桌前,一只手放在膝上,一只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饮着,好似他派车去接潘如芸一事从未发生过。
潘如芸本来想等他先开口,但她哪有沈晏均的那个耐力。
“你找我回来所为何事?”
沈晏均这才开口道,“你今日既不在裴府上也不在潘府,去了哪里?”
潘如芸吸了口气,自嘲地一笑,道,“你不是都知道?又何必问。”
沈晏均放下茶杯看着她,“潘如芸,你别拿着我当猴子戏耍,我说过,你若是想跟那重先生远走高飞,我可以成全你。但你要是想占着司令府少奶奶的头衔跟那重晓楼干见不得人的事情,还是别妄想了。”
好潘如芸没有想像中的害怕,她很平静地直视着沈晏均的眼神。
她道,“沈晏均,你也别假惺惺,你留着重晓楼,不就是想让我去找他吗?不就是想让我主动犯错吗?
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就无人知晓了,良儿在你眼皮子底下,她每天吃了些什么,见了什么人,又说了什么话,你应该一清二楚吧。我让去帮我打听重晓楼的住处时你不来跟我说这些话,现在来说,沈晏均,你不就是想等着我自己走进你的套里吗?
潘家货船被扣的事,若不是司令府松口,谁人敢动,他陈局长再牛,他敢牛成这样吗?
你得了良儿,现在想把潘家一脚踢开,沈晏均,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你说吧,想我做什么?”
潘如芸说的那些,沈晏均还是有些吃惊的。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她,潘如芸抬着头,强迫自己与他直视。
沈晏均摇摇头,“那陈局长敢在司令府门口抢人,敢抬着棺材拦我的迎亲队伍,扣你潘家几艘船的事,他有什么不敢做的?”
潘如芸呵了一声,明显是不相信沈晏均的话,“我不是良儿,收起你那套来。”
说着她又道:“我没读过什么书,学堂一次都没进过,性子也不如如意跟良儿,可是那又怎么样?沈晏均,没有人能把别人捏在手心里玩的。”
“你这话不错,但你该说给自己听一听的。”
潘如芸别开眼,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我跟晓楼哪里也不会去,我们就在晋城里呆着,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好了,我不拦着你。”
成都已经炸成花了,南京也打了起来,晋城这地方不知是因为有沈司令跟沈晏均在,还是因为离那些地方比较远,还未波及到此。
潘如芸说她没有读过什么书,那是事实,她不懂那些大道理,做事从来都是权衡利弊,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嫁进司令府里来。
且不说现在外边乱在那样,单单就沈晏均这个人,她信不得。
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前脚刚走出晋城,后脚就被人抛尸荒野,他这个人,做事向来喜欢一劳永逸不给自己留什么后患,她大概是他目前为止唯一留着的后患吧。
潘如芸之前一直没有想明白,既然他什么都知道,那他为何由着兰园的人入府,这晋城里,戏唱的好的,也不止兰园这一个戏班子。但他不光让兰园的人入了园,还由着她跟重晓楼见了面,他甚至在重晓楼出事的时候还去救了他。
重晓楼的话提醒了她,本来重晓楼若在那个时候死在监狱里,对沈晏均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
重晓楼一死,等过几年,他再寻个借口,把她给休了,这那件事就永远烂在了土里,没有人知道,他沈少校一生没有半点污点。
但他不但救了人,后来还把重晓楼安排进了军营里,免了重晓楼的后顾之忧。
仔细想一想,潘如芸便越发的觉得沈晏均可怕起来。
或许所有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是故意的。
沈晏均又给自己斟了半杯茶,他现在照顾潘玉良照顾习惯了,每次好潘玉良喝完水他都会再倒上半杯在在杯子里凉着,免得她喝急了要喝的时候一时半会又凉不下来。
潘如芸的话再明白不过了,她不干吃亏的事儿,一点亏都不行。
他掩下眼中的杀意,也不跟潘如芸绕弯子,“良儿现在有孕,她只能是我的妻子,我跟良儿的孩子是沈家长孙。你既然这也不愿意那也不愿意,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潘家那边,你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