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璟有点不敢去看畅儿的眼睛,那双眼睛太干净,像是深山里淌出的一股细流,他抿了抿嘴角,心里有些歉疚。
“喂!你可不能动摇!”九叠云看形势不对,猛地拉住淳璟的胳膊,把他唤醒,“你想好了,你要是现在妥协了,带上他,那可是把他拖进了麻烦!你此行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再说,他一个小孩子,这两天不哭不闹那是新鲜,再过两天呢,一定哭着找娘了!”
淳璟为难地抿着嘴角,低头看着往上看的畅儿,眉头越拧越紧。九叠云说得不错,前面的路对他们来说都还是一个未知数,如此,他就更不该带着畅儿一起冒险。但是……他紧抿着嘴唇迟疑了一会儿,这孩子刚刚接触社会,如果这么早就让他发现世界是个充满谎言和利诱的地方,对他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九叠云一直盯着他的表情,看他这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搭在淳璟肩膀上,善解人意道,“你是不想伤害他稚嫩幼小的心灵,但你也要明白,这才是世界本来的面目,由你告诉他这个道理,总比别人换一种方法让他明白的好,对吧。”
淳璟扭头看了九叠云一眼,眉头深锁,许久之后,他咬了咬唇,吐了一口浊气,轻轻点了点头,“那我下去跟他说清楚。”
就在淳璟准备往下滑的时候,九叠云猛地拉住他的胳膊,一副看不懂淳璟的样子,无奈笑道,“说什么清楚呀,这事儿它根本就说不清楚!你现在呀,只要下去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就像那粘人的狗屁膏药,让你甩都甩不掉!”
淳璟抿着嘴唇看了他一会儿,扭头望着下面抱着树干、固执地仰着头往上看的畅儿,以及他那双失落的眼睛,“那你说,现在怎么办?不辞而别?”
九叠云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沉声道,“这小家伙的感觉还听灵敏的,我敢保证他看不到我们,我这些写在帛书上的咒术可不简单!不管是在这儿——九州,还是在大泽——青丘抑或狼族,都没有几个人能把它破解!”
“我怎么不知道一尺雪这么厉害?”淳璟眉毛一挑,不以为然。
“当然不是雪哥……”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淳璟,迟疑片刻,牵动嘴角笑了笑,接着道,“当然不是雪哥了,雪哥自然是比我要强些了,但还没到那通天的地步……”
没等他说完,淳璟就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是咸熙,对吧!”
九叠云挑了挑眉,一时间觉得有些尴尬,一张能说会道,毒舌起来无人能敌的嘴在淳璟的质问下像是突然缝上了,他几次张嘴,都在淳璟的目光中湮灭在喉咙里。
淳璟推开九叠云的手,压抑着声音冷笑一声,道,“他怎么吩咐你的?让你看住了我,千万不能放我回大泽去?他的手伸地真是够长的!眼睛也是哪里都是!老头子帮他,派了一个难缠的小鬼来纠缠!你也帮他!”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九叠云的胸口,压抑着怒火,沉声道,“我以为你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九叠云双手扣住淳璟的两条胳膊,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保证道,“我说过我这条命都是你的!”
淳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嘴角抿了抿,轻哼一声,“谁要你的命!”
话语中竟生出一点娇嗔。
九叠云笑了笑,握住他的手,瞧了一眼下面的畅儿,又往远处瞧了瞧,“走吧,他们就要来了。”
淳璟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他又看了畅儿一眼。九叠云叹了一声,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了。”
一阵风起,与阳光一起驱散了林间浓重的雾气。
落霞城新晋的小将军泽图带着一队人马上了山,金色的阳光照在他银色的盔甲上,风吹着他头盔上的红色翎羽,年轻的小将看起来意气风发。
他一甩身后的披风,翻身从马上跃下,他单膝跪在畅儿身后,低着头,恭谨道,“公子。”
畅儿收回目光,手背在身后紧紧攥起,淡淡的秀气的眉毛也纠缠在了一起,当雾气消散,阳光照在畅儿水嫩的脸颊上的时候,他慢慢闭上眼睛,敛去眸中的所有情绪,转身冷冷地看着跪在脚下的泽图,“娘怎么吩咐的?”
泽图说,“少夫人说小公子若是方便,就去前晋旧都为她折一枝梅花。”
“晋国?”畅儿微微挑眉,他知道月令的母国是最先被灭的无终。还说曾在无终宸王府埋过一坛梅花酒,这会儿有说想要晋国的梅花……
泽图说,“小公子请先上马,前面驿站已经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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