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儿急赶回林中,她师父已是一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血从她胸口汩汩往外冒,而她身下的雪已全部融化成血水,四处流淌,汇成一条条小细流。
她微张着嘴吐出薄薄的白气,眼神空洞,瞳孔放大。不知何时,雪又下了起来,飘飘扬扬,确如鹅毛般柔软,只是落在她的眼中却是灰中泛红的颜色,那是死亡的颜色。
诵儿在距离她两丈远的地方僵住,拔不动步子,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捂住嘴,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跑到女人身边,腿一弯跪了下来,她张着双手,无措地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师父!”她强忍着眼泪,却控制不住如同珠帘一样扑簌簌往下落的泪珠儿,她看着插在她胸口的判官笔,她咬着薄薄的嘴唇,想要把女人胸口的判官笔拔出来,却又不敢下手,“师父,我该怎么办,怎么帮你呀!”
女人的眼珠僵硬地转了转,想要去看诵儿,却怎么也转不过去,她呛了一口血,血沫唔嘟嘟地嘴里涌出来,她撑着去拉诵儿的手。
诵儿看到她抬起的手,忙紧紧握住,哭啼啼道,“师父,我现在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呀!”
“杀……为……报……仇!”她的眼睛睁到最大,眼角淌出血来,她张着嘴,痛苦地吐出一个一个的带血的字眼。
诵儿摇着头,紧紧抓着女人的手,眼泪滚出眼眶,“师父,你先跟我说,我要怎么救你呀!”
女人望着从灰色天空落下的被阳光染了色的异色雪花,慢慢闭上眼睛,蹙着眉将喉咙里涌出来的血咽下去,血腥味儿像是生了锈的铁剐蹭着她喉咙里每一寸,她气息微弱,嘱咐说,“别学你母亲,爱上男人。”
“师父你别说了,你跟我说,我要救你!我娘走了,你不要,不要离开我!”诵儿紧紧抓着女人的手,她突然镇定下来,瞪着眼睛看着男人胸口的判官笔,松开女人的手,颤抖着去握判官笔,她声音也跟着颤抖,额头上渗出汗来,“我……我帮你拔出来!”
“不,”女人闭着眼睛,紧蹙着眉毛困难地摇头,“没用了。”
她用力扯下腰间令牌塞到诵儿手里,“拿着它!去找迷楼。”
诵儿推着女人的手,眼泪淌下来,她摇着头,“我不要!我要师父,我不要冷冰冰的令牌!”
她扯下自己腰间的令牌,甩手扔到一边,“师父,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她娘走的时候就留下一块令牌,如今她师父也这样,她实在是受不了。
女人把令牌塞到诵儿手里,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嘶哑道,“人,到最后,都是一个人。”
“师父!”诵儿抓着那块令牌,泣不成声。
女人最后看了一眼天空,伸手去抓飘落的雪,“雪,变红了。”
树林里传出诵儿撕心裂肺的嚎叫,太阳被乌云覆盖,雪更大了。
九叠云拉着缰绳的手猛地一紧,马儿嘶鸣一声,原地踢踏着马蹄,喘着粗气。他拧着身子,引着马转了半圈儿,回望着来时的路,雪花自枝杈间飘落,轻盈地如同羽毛。
“怎么了?”淳璟揽着畅儿靠在九叠云怀里,微微仰头看着他,蹙眉道。
九叠云拧着的眉毛慢慢松开,轻轻摇了摇头,抿着嘴角轻轻笑了笑,下巴在淳璟肩头上蹭了蹭,喃喃道,“可能是出现幻听了。”
淳璟仰着头又问了九叠云一遍,“你真的没把那个夫人怎么样吧。”
九叠云不满淳璟的质疑,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做着保证,“你交代了不能伤她,我一直都是只守不攻的!只是后来看她缠地厉害,怕你这边应付不了,才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惩戒,放心吧,就是点儿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淳璟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跟姐姐在这儿的时候,受迷楼颇多照顾,那些女子也都是出身穷苦人家,本就已经够苦的了,实在不该受更深的苦痛。”
九叠云说,“我看她们倒是乐得逍遥自在。仗着身后的迷楼,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呀!”
淳璟说,“方才那夫人该也是为情所困,她说楼主当年不该改了千百年来迷楼定下的迷楼中人不该有情的条例。她说的那楼主其实就是我姐姐。”
“你姐姐,青丘的女帝?”九叠云微微挑眉,接着道,“那你岂不就是迷楼的少主了?那这些人还不认识你?”
淳璟说,“自我跟姐姐回到青丘,就再没来过九州,她们中的人不知道换了多少,不认识实属正常。”
九叠云歪了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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