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项羽和我对视一眼,憋着笑道:“没有的事,定是无聊的人信口胡说的。”我忍得脸都红了,这黑锅果然背到刘邦身上了。早知道我就连条毯子也不搭,让他把人丢彻底。
刘邦听项羽这么说,如释重负道:“这就好,真要是那样可就太得罪了。”
项羽憋不住终于带出一丝笑意来,刘邦察言观色见项羽心情甚好,忽然从半跪的姿势直起身来,颤声道:“将军饶命。”
项羽道:“你这是干什么?”
刘邦哭丧着脸道:“听说将军闻我先入咸阳震怒,要犒赏三军讨伐刘季。我和将军早年起就共同伐秦,有幸约为兄弟,今日之事却是何苦来哉?”
项羽道:“有人说你想占据关中自立为王,有这事吗?”
刘邦使劲甩手道:“这是哪个小人造谣生事啊?咱们当年共同起事,如今我运气好先一步入关,怎么可能不自量力到这种地步,再说我又怎么敢忘了将军地提携?”
项羽道:“那你为什么派人守关呢?”
刘邦委屈道:“这可就是将军冤枉我了,当今天下虎豹豺狼四处横行。若不据关,怎么保证他们不起非分之心,一拥而上,季死不足惜,可为将军送上一份厚礼地拳拳之心可就全白费了——将军啊。咸阳我是为你守着特地等你来收啊。”
项羽呵呵一笑,他的几句话无非是台词而已,所以也说不上信不信,端起杯冲刘邦一晃:“喝酒。”
刘邦长舒一口气。边擦额头上的汗边小心地陪了一杯,这可把边上范增急坏了,他知道项羽的脾性,战场上的阴谋诡计未必能骗得过貌似粗豪的霸王,可在政治斡旋上他无疑是个白痴,刘邦几句软话一说,范增生怕项羽动摇,忙打岔道:“大王。贵客莅临,何不叫人起舞助兴?”
项羽默然不语,那意思就是答应了,范增面有喜色,拍手高声道:“来人,为沛公和大王舞剑助酒。”
话音未落二傻就从外面蹦进来了,看来是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他两只眼珠子在眼眶里噼里啪啦地乱转。舌头兴奋地舔着嘴唇。在屋里一环,顿时就看见了刘邦。然后二傻就冲刘邦挤挤了眼睛,刘邦莫名其妙,只好勉强冲他笑了笑。
可下一刻,二傻抄剑在手刷地一下就刺在了刘邦脸颊旁,冷风吹得邦子脸上地汗毛都飘摆起来,邦子吓得“哎哟”一声,情不自禁地坐在了地上。
不光是他,在场的连我和项羽都有点意外,本来舞剑嘛,最起码你得由远及近慢慢地靠过来,哪有上来就劈的?
可二傻才不管呢,反正是让他吓唬刘邦,他就左一剑右一剑剑剑不离刘邦的脑袋胸口三分处,别说刘邦,我和项羽都毛毛的。
这时最急的当然还是张良,我老亲家在一边倒吸口冷气之后,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对面的项伯,从张良勾搭他地眼神里就能看出这老家伙昨天肯定已经跟刘邦串通好了。
这个关头我也挺希望老家伙能出来抵挡一会,二傻修理树丛一样在邦子脑袋上比划,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儿啊,可是再看项伯,开始是有意地躲闪张良的目光,最后索性冲张良一耸肩膀,示意自己无能为力。我也很快可看出门道来了:老头也不傻,他是怕当了替死鬼!
因为在原版里,舞剑的是项庄,你看,项羽项庄项伯,都姓项,从生物学角度上来讲项伯是项羽的叔叔也就是项庄的叔叔,项老头明白项庄是不敢真地对自己下手的,可这回换了二傻不知根不达底的,谁知道他手会不会潮,就算不会也未必把他放在眼里,这一剑下去项伯老鼻子老眼的给戳上那可就没地说理去了,所以老头巍然不动,最后眼睛瞟着西北角自娱自乐地吹起了口哨,这忙他是铁定不打算帮了。
刘邦不倒翁一样躲了一会,终于支持不住了,颤声跟二傻说:“壮士好剑法,季……季可有幸请壮士饮一杯否?”
二傻表情冷峻,丝毫没有停下地意思,无论演技还是剑法都是当之无愧的实力派——我要是他,就算留着神只怕也戳了刘邦好几个窟窿了。
张良焦急得青筋暴起,看样子就想上去拼命,浑没有上次的淡定机智,这也不能怪他,事起突然,换谁都得抓狂,再说上次还有老项头和稀泥呢,眼看亲家就要做了二傻的剑下亡魂,我伸手在他衣服上一拽,低声说了句话:“你们不是有樊哙吗?”
张良毕竟是大风大浪里滚过来的人,听我说完顾不上别的,莫头就跑了出去。
二傻把剑划着八字,回头看我,意思是问我接下来怎么办,我急忙使眼色让他小心,这时就听厅外一阵混乱,一个脸上胳膊上都毛茸茸的汉子手持长剑肩背盾牌打倒侍卫闯了进来,见场上状况大惊失色,举剑格开二傻,怒目项羽。
项羽淡淡道:“来者何人?”
张良随后进来道:“这是沛公的卫士樊哙,我见这位壮士独自舞剑未免无趣,所以让樊哙来跟他配合。”
项羽扫了一眼樊哙道:“嗯,是个忠仆,赏他杯酒。”
左右有人端上一杯酒来,樊哙仰头喝干,酝酿了一下激动地情绪,侃侃而谈道:“我……”
项羽插口道:“好了,剑也看的够了,都退下吧。”
樊哙愕然:“这……”
项羽挥了挥手,顿时有人上前引路把荆轲和樊哙都领出去了,樊哙边往外走边回头看,好象还有满腹的话没说……
不但话没让他说,我记得原来还赏了樊哙块生肉也让项羽给省了,要说樊哙这人,自然也不像外表看上去那么粗野,他在原版里说的那番掷地有声连捎带打的话可谓抢足了风头,应该是从张良一找他开始就打好了底稿,一路上就酝酿感情,准备发表演讲,可惜这位在这顿饭里最出彩的壮士这回被项羽三言两语就打发出去了,不但少吃了一块肉,还带着满怀的惆怅和不甘,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个他从前成名的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