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虽有意打压,也不敢做得太过,可私底下的为难却从来都没停止。
太后还记得这个侄儿,印象中品行还不错,和他生母在家里过着不太顺心的日子,与楚王太妃那一边也是很少亲近的。想必不会因为前世而对皇家心存怨怼。她真的很希望娘家可以重新振作起来,哪怕不再象过去那样风光,至少也不能象眼下这么落魄。青云清楚母亲的想法,才会说出先前那句话来。
青云本身就是楚王太妃与姜家二房行事的受害者,她能说出宽容的话,太后心里很是感动:“好孩子,你放心,母后心里有数。若他们得了你的宽容,事后还要心存不满,又或是有谁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不等你和皇上发话,母后就先不能容他!”
随着石明伦的婚期定下,婚礼筹备工作也有条不紊地依序展开。那些流言蜚语也渐渐少人提起了。但在这时候,却又忽然出现了另一种说法,指石明伦其实是不满清河县主这个赐婚人选,方才在御前改求姜融君的,至于他对清河县主有何不满?那自然是因为她身世不明。极有可能不是宗室贵女啦!
此言一出,京中人人震惊。
但持这个说法的人信誓旦旦,还举出了昔日温郡王在时,常常出入王府诊脉的太医供词为证,认为温郡王死后,王妃并没有怀孕。而且随太妃去了守墓之所后,没几个月就过世了,哪里有时间生产?而且温郡王府若真有这么一位县主存在。为何之前十几年的功夫,也没见她出现在人前?更不曾听太妃提起。哪怕有太妃长年隐居,不见外人的借口,也无法解释为何宗室之中无人听闻过这位县主的存在,直到三年前先帝下旨。才有太妃带着“孙女”回京定居之事。
若是温郡王太妃不知从哪里抱回来收养的孩子,根本没必要让先帝亲自下旨。可见这位县主,其实是先帝留在民间的金枝玉叶,换句话说,是个野种呢!石明伦无论如何也是先帝元后的亲外甥,怎么可能会娶个野种做正妻呢?
这种〖言〗论更加怂人听闻,虽然许多人都觉得不妥,但也有不少人相信他的话,一时间,关于温郡王府清河县主身世之谜的议论就多了起来。传到宫里,太后当场就摔了杯子,怒道:“这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瞎话?真真可恶!”又疑心是石家有意为之,目的是摆脱先前因石明伦拒婚之举而引来的非议。
但青云却不这么想。别人不知道就算了,她作为当事人,深知石明伦与姜融君如今对她有多么感激,直把她当成是大恩人,怎会做出坏她名声的事?况且他们俩对那些流言非议根本就不在乎,全副心思都用在筹备婚礼上了,哪里有空做这些?这极有可能是深知内情却又对她有敌意的人暗中传出来的风声,她立刻就怀疑到了楚王太妃身上,认定只有这个女人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太后对此半信半疑,她虽然觉得这个姐姐是坏人,却不相信对方处在如今的处境下,还会糊涂到明知无望还往坑里跳。她更担心女儿的声誉:“现在怎么办?不如就直接将你的身世公之于众吧!你明明是正宫嫡出的大公主,却要被人说成是野种。你虽不在乎,母后听了心里却难受得紧。”
青云却想,如果她还是县主,那等曹玦明中了进士后,要成婚就容易许多了,若她成了公主,这门婚事反而不会那么顺利,便对太后道:“那人胡说八道而已,何必理会他?等我回去跟温郡王太妃商量一下,请她出面驳斥那人几句,事情就过去了。等风声没那么紧了,要如何处置这造谣之人,还不是随您和皇上的意思?要是现在就公开我的身份,不是对您的名声有损害么?”
太后又是感动,又是愧疚,忙道:“好孩子,苦了你了,难为你如此深明大义。放心,这件事交给母后,一定为你办得妥妥当当的!今后你想要什么东西,也只管对母后说,母后都答应你!”
青云笑着道了谢,还颇有深意地道:“女儿也不求您什么,只盼着您将来想要给女儿安排什么事,都能听一听女儿的意见,就足够了。”
太后自然一口应下,也没有深想,就下旨请了温郡王太妃进宫。老太妃如今虽然一心教导嗣孙,旁事一概不管,但对这些流言也多少有些了解。为了嗣孙日后的前程,她对太后的要求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出了宫就直接找上宗令南阳王的王妃,向她抱怨外头的流言,直接将当年常到王府诊脉的太医骂了个狗血淋头:“若不是他无能,我儿子怎会死?又因他没有摸出儿媳的喜脉,儿媳差一点就没了胎,我没找他算账就罢了,他还要在外头胡说八道?真是可恶之极!”
南阳王妃其实是个知情的,闻言也会意地附和了几句,然后就告诉了丈夫,南阳王亲自出面,把那放谣言的人抓了起来,连太医也被赶出了太医院,这件事似乎就过去了。
可偏在这时,又出了另一则谣言,指清河县主绝对不是野种,因为她是先帝与当今太后亲生的女儿,竟是正宫嫡出的大公主呢!只不过当年太后为了争宠,将刚出生的女儿偷龙转凤,换了个男婴,才会导致大公主流落在外多年,直到前些年才借着温郡王之女的名义回归宗室罢了。
这个谣言一出,整个京城都震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