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是说,那丫头今日上午,一直在折腾迟暮宫?”淡淡的温和的嗓音,浑厚而磁性,颇是悦耳。
“是。”红缨将她回宫后的每个时辰所做之事,都如数禀报。
卯时三刻,她用早膳,吃了一笼水晶虾饺,三两牛肉,其余菜肴未动;
辰时二刻,御医前来复查,服了些药,便站在宫墙内溜达,对着一棵树,说了半个时辰的话。
巳时,她脱了外袍,穿着中衣,露着胳膊小腿,完全不像个大家闺秀,召唤四个贴身奴仆,把迟暮宫的帘幔都扯了下来,将里面折腾的尘土飞扬……
现在午时已过,用完午膳,睡了三刻钟,又起来挥着竹竿扫帚,把迟暮宫里,弄的声响震天,那些想进去“探望”的美人们,都受不了尘土脏乱,纷纷在外面驻足观看。
“外面的传言是怎么回事?”杜御熙依旧翻着奏本,淡淡问道。
“王上不是希望……”
“传言也太过了吧?”杜御熙打断红缨的话,他下面的人一向张弛有度,做事不会那么过火。
“这……是道长亲口所说。”红缨恭恭敬敬的说道,“似乎……传言是真的。”
“是吗?”杜御熙放下一个奏本,眼神落在香炉上,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女娃,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痴。
从严密监控的情报来看,她经常冒出惊人之言,头脑清晰,丝毫不痴傻;
可是有时候,行为怪异,又很疯癫……
比如现在,堂堂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居然卷着袖子,穿着及膝的短裤,扛着扫帚在折腾迟暮宫。
任谁,只要见她这幅失礼数的打扮,就会归为“痴儿傻女”吧?
这里国风开放,却也不至于大家闺秀,穿着里衣,与下人奴婢一起干活,毫不避嫌。
杜雨青才不管那么多,明媚的四月天,午后的温度适中,穿着繁琐的衣袍哪里能打扫卫生?
而且束手束脚,稍微一运动,就是一身汗。
她干脆脱掉外衣,反正穿着里面的衣服一样。
梅欣他们原本张大嘴的要阻止这种“疯癫”的行为,可杜雨青毕竟是主子,她要脱衣服,谁也拦不住。
几个倒霉奴仆,只能眼珠子快瞪掉的看着少女,三下五除二的把华丽的衣裙扔到床上,把一头发簪丢的到处都是,随便扎个马尾,撸着袖子收拾屋子。
华盖和荀全最可怜,虽然是侍童,可是还是要恪守礼节,不敢多看小主子一眼,生怕犯了大忌,遭到责罚。
“华盖,那里!左边一点!”
杜雨青在现代长大,去海边的时候,比基尼都穿过,所以觉得这样穿着很清凉,并没什么不妥。
她扶着刚才不小心撞到桌子的屁股,抬头指挥华盖卸掉帘子。
这屋子太高,和现代小区的两米八高度相比,目测至少有六七丈高,四根粗大的雕龙圆柱支撑着繁复精美的屋顶,挂着十二只宫灯和无数帘幔。
就是这些帘幔弄的鬼影幢幢,阴森可怕。
还有朝南的窗口,莫名其妙的放着一个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