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同意了安达家主的拜访。大白天的,就当和陌生人拼桌吃饭,反正过不了几天自己就能拍尾巴走鱼,何必让满脑子都是小剧场的源氏家主徒增是非呢。
于是侍女们再次出出进进,在帐篷里添上轻纱和细竹帘的软隔断,又重新烧火煮水打扫卫生,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哎呀,源氏家主上午一请假,天皇便说您必是要去陪着某位殊色贵女游猎,为此我们还同贺茂以及藤原关白打了个赌,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您必须让我认识一下这位倾国倾城的姬君,我也好回去打点输出去的赌注!”
源赖光面对上级就变成了沉默寡言的人,既然小町姑娘没有回绝安达家主的拜访,那么与其没什么实质关系的他就只能让路——其实就算是有什么实质关系也不能把人赶跑呢。
苏妩没什么兴致与海拔与自己接近的大叔聊天,对方眼中的震撼与惊艳也没有带来什么成就感或是虚荣感的东西,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人身后,人类看不见的地方,站着一个白衣白发的青年男子。如果不刻意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人类并不能看到隐身状态下的付丧神。
长长白发温软顺滑,沿着白色掖阙袍服帖的垂下来,蜜金色的眼睛被低垂的眼睑掩盖,固定袍子的绳结是道道金色锁链。如果换身衣服再把头发剪短,那么这个不在时之政府刀帐名册上的男子便有了另一个名字——鹤丸国永。
“哦呀,这位姬君喜欢刀吗?”误以为大美女看自己看走了神的大叔得意洋洋将腰间佩刀取下来:“这是刚刚献上来的新刀,可笑的是刀拵用料比刀的本体还要贵重,嘛嘛,反正刀嘛,就是装饰一下而已,怎么样都好。”他拍着肚子大笑几声,转头去看脸色不大好的源赖光:“当然啦,五条家的刀比起三条家,虽说不差什么,但感觉上还是有点不同,你来看看?”
基本上就和大家炫耀衣服手表钢笔之类的手法大差不差,源氏家主哼了几声推拒了这份友谊。
此时刚刚被锻造出来不久的鹤丸与一千年以后截然不同。他安静的站在那里,没有玩链子、弹手指、吹头发等等之类的小动作,就那么半阖眼睛沉默着站在主人身后。要不是那张熟悉的脸,苏妩差点吓得摔进矮桌下面——夭寿啦~鹤丸国永居然老老实实不搞事!
鲛人脸上忽然泛起笑容,她指着安达家主腰间的刀道:“白色的太刀,像是雪地里的鹤一样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姬君是位风雅人,风雅人。”他把已经解下来的刀递过去,乱藤四郎急忙起身接过呈到主公面前,苏妩就把眼光从那个白色付丧神身上挪开转移到了前方桌面。
这回换做付丧神抬眼紧盯着奇怪的大妖怪不放。
一模一样的刀,没有重锻或是修缮的痕迹,更没有经历过战斗的痕迹。他还不认识她呢。
习惯了鹤丸国永带来的小惊吓和小惊喜,见到许久之前如此稳重安静的他让苏妩凭空生出了一丝不真实感。那些窗台上日日不落的小花束以及总也吃不空的点心盘子好像只是她梦境中的臆想,梦醒之后淡漠的白衣男子就会如同此时这般警惕的看着自己——这是怕大妖怪暴起伤到他的主人吗?
“这刀很漂亮,我很喜欢。”就在大家以为下一刻她会开口索要或是交换的时候,少女伸出白嫩的手将面前的太刀推开:“完璧归赵。”
这个高级成语对于一般人很有些难度,但是从动作可以看出她对别人的东西并不垂涎。
“我有些累了,如果源氏家主尽兴的话麻烦送我回去?”素白纤细的手搭在距离白色太刀不远的地方,在场的正常人类都发现这位美丽少女忽然就情绪低落起来。
她都没有为我烦过心呢!在场男士的目光聚焦在安静的太刀上,又好气又好笑的发现居然要同一把刚刚锻造出来的刀吃醋,简直无奈。
源赖光立刻精神起来,先是送走了安达家主,紧接着催促家臣收拾东西套好车,这就要送心上人回去休息。苏妩的刀剑男士们早就回来了,只不过碍于礼节守在帐篷外间,同为付丧神,他们当然看到了一千年前的同僚,厚藤四郎惊讶得嘴巴到现在还没闭上呢。
“那真是鹤先生?我的天照大神八幡大菩萨啊!帐篷周围真的没有坑吗?”作为资深受害者,短刀们对本丸里的这位老前辈有吐不完的槽,乍然看见鹤丸国永摆着江雪左文字的表情,简直吓得我刀装都要掉了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