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太史阑瞟他一眼,心想你也第一次来,却什么都知道。
容楚瞟她一眼,如果此刻实在不是打情骂俏的时候,他早又有话挑逗她了,此刻也只好忍了。
“我们来理一下整个事件。”太史阑眼睛微合,道,“很明显,这是早有准备,针对咱们整个二五营设的陷阱。看似偶然实则必然,因为从一开始你们商量去哪里吃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之后你们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从去吃饭,到看戏,到洗澡,到杀人,到云合城衙役和折威军及时赶到捉拿,一环扣一环,环环都套着二五营。”
“而且对方实力不小。”容楚接着道,“这一系列的事看似简单,但需要人手不少。一开始提醒你们去碧玉楼的路人一批,中途上二楼的酒客一批,店内扮成小二的一批、后院陪你看戏的看客一批,再加上事发时突然冒出来将二五营的学生全部包围的店内人,前后加起来,没有数百人是不行的。”
“此时能有这个力量,还和二五营有利害关系。二五营倒霉它最得益的势力,城内只有一个。”
容楚和太史阑几乎同声,“密疆行省分营!”
火虎点头,深以为然。
“不过仅仅一个密疆,还是不够。”太史阑道,“这事件里透露出对方不仅实力雄厚,金钱充足,还很熟悉地形和当地风俗,以及和官府军队交情不凡。拥有很大的地头蛇力量。这个,就不是密疆行省一个外来户能做到的了。”
她随即沉默,和容楚对视一眼。
明显不是一个势力在做,是两个势力勾结,至于那势力是谁,此刻也呼之欲出。
今日平局丽京分营,极东山阳营便等于失去了进入最后大比的机会。
太史阑有点后悔,自己还是疏忽了,原以为云合城内容楚最大,自己拥有的实力也算雄厚,这些人不会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搞鬼。最初二五营对战极东山阳营的前一天,她防着,和丽京总营对战前一天,她也防着,到了今天,可以说是基本尘埃落定,她一心防着的是明日比试,密疆行省会不会拿出什么诡异手段暗害二五营学生,没想到密疆行省的人忽然开窍,竟然使出了这么阴毒的一招。
她也有些奇怪,极东山阳营为什么这么躁动?这事很明显,密疆行省的人不会有这个智慧来主动安排整盘计划,必然是极东山阳营主导,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干?
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漏掉了什么重要信息。
不过这不是慢慢思考的时候,今天晚上这事情不解决,明天二五营就无法出战密疆行省的人。不仅无法出战,还会瞬间名誉大跌,刚刚振作起来的二五营,就可能被一击打回原形。
而这些人,只怕也没打算能置二五营于死地,只是要拖住这一晚,并且让二五营从此抬不起头来而已。
算准她一晚上不能解决么?
算准这事儿属于云合城内部管辖,容楚不能插手,府衙半夜不办公,就算容楚要插手过问也只能等明天,他们就赢定了么?
“我去吧。”容楚站起身来。
“别。”太史阑随之站起,“你不能出面,你一出面二五营更被动,就算捞出来,从此也臭了。”
容楚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一笑,道:“你信我,能处理好。”
“我信你。”太史阑决然将他拉回,“可我再不要你因为我任何事被弹劾,被人钻空子。之前北严的事情,还有逃旨的事情,你已经很被动,虽然你有办法让宗政惠无法追究,但是人的耐性是有限的,女人的疯狂却是难以估算的,我不能再让你冒险。”
“太史……”
“别!”太史阑手指压在他唇上,“容楚,你想不想娶我?”
容楚的眼睛瞬间睁大——这话问得,太让人骚动了!必须要立即答!
可这么让人骚动的问话,这死女人竟然按住他的嘴,这是让他回答呢还是不回答呢还是回答呢?
太史阑就没打算听他回答。
“想娶我,就放手。”她道,“我太史阑如果一次次给你带来麻烦,给你家族带来麻烦,以后怎么进你家门?谁同意?你家同意我自己都没脸!”
容楚眼神一眯,有点危险,大有“谁敢有意见逐出家门”的意思,不过听到最后一句,却慢慢叹了口气。
骄傲如太史阑,是他的骄傲,也是他的无奈。
太史阑放开手,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我担心你的身体。”
“没事,休养了好几天,可以松松筋骨了。”太史阑对他一笑,“容楚,我要向上走,麻烦永远不断,不可能次次指着你帮我解决。你要学会信我。”
容楚笑了笑,慢慢坐下去,命人把刨成薄片的羊肉再去冰起来,又慢慢热了一壶酒。
“那好。”他道,“我等你回来,继续吃火锅庆功。”
“不许先偷吃。”太史阑唇角一扯,向外便走。火虎取下一边的大氅,给她披上。
太史阑之前一直没出门,白天出门也用不着大氅,这衣服是今晚第一次取出来穿,容楚此刻才瞧见。
他一瞧见,眼神便一闪,却没有说什么,注目太史阑快步离开,一大堆护卫跟随匆匆离去。
屋子里空寂下来,容楚慢慢喝杯酒,忽然道:“来人。”
周七鬼魅般地闪出来,容楚没头没脑地道:“那衣服不错,李家的。”
“是。是不错。”周七道,“咱府里有和这差不多的,却很难找到比这更好的。”
容楚对护卫大头领的心有灵犀表示满意,却道:“老夫人不是珍藏一件么,比这颜色好,比这轻,可以贴身穿的那件宝貂。”
“那是老国公当年打西番,抢了人家国库才找出来的唯一一件。”周七提醒他,“老夫人最爱的宝贝,这些年藏在密室里,一次也没穿过。”
“正好。”容楚一拍掌,“穿过了太史阑也不会肯穿,新的才好。”
周七白眼向天——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老夫人绝对舍不得,你确定要这么不孝吗?
“把这次在云合城收到的那批上好鹿茸给老夫人送去。”容楚道,“顺便把那貂裘给偷出来。”
“老夫人每天查看三遍。”周七阴恻恻地提醒。
“那就直接和她要吧。”
“要不到的。这是她的爱物。”周七再次阴恻恻提醒。
“你说这是给她未来媳妇的。”
“她会要求看媳妇。”周七笑容三颗白牙,幸灾乐祸的标志。
“告诉她媳妇怀孕了身体不好需要这个。”容楚喝酒头都不抬。
周七,“……”
被无耻主子打败了的周七,半晌挣扎着问:“那个……将来太史大人终究要和老夫人会面的,到时候老夫人问她要孩子怎么办?难道拿这个凑数?”他指指景泰蓝,“年龄不对,太大了。”
景泰蓝翻起大白眼珠子瞪他——你才年龄大!你全家都年龄大!
“哦,说小产了就是。”容楚轻描淡写。
周七,“……”
周大护卫一边为将来“婆媳会面”提前哀悼一刻钟,一边想着沈梅花也去洗澡了?还是去象姑馆了?嗯,太史阑一定可以解决这事,等沈梅花回来,有她好看!
……
太史阑步伐匆匆,行走在夜间昌明寺空寂的青砖道上,大氅在黑暗中闪着紫色毫光。
身后的护卫们,沉默,冷静,步伐声都渐渐一致。
“我们先去哪里。”火虎在她身后问,一边命人赶来马车,“大牢吗?还是云合城府衙?”
太史阑站定脚步,看看天色,现在三更还未至,离天亮还有三四个时辰。这个时候去云合府,一定吃闭门羹。
而不经过云合府,也不可能进入大牢。
身后脚步声响,周七带人匆匆赶上来,道:“国公命我等听从大人驱策,有什么安排尽管说。”
“我现在不去大牢,那里一定有人等着我。”太史阑道,“只能拜托你带人过去,无论如何,保护他们安全。”
“好。”
“把花寻欢上次押送的最后那辆大车赶来,我们用那辆车。”太史阑道。
“是。”
那辆马车一直停在寺庙后院最里面,马车封得死死的,当初火虎看见就很奇怪,不知道里面存放了什么东西。
当初太史阑派花寻欢杨成史小翠三人押送二五营的装备队伍,杨成甚至还动用了他家族的手下,看似毫无必要,不过是送一些旗帜衣服,其实最关键的,还是这马车。
这马车火虎知道,最近太史阑把这车拨给了龙朝使用,龙朝就住在这马车旁边的一间屋子里,每天都在里面捣鼓,也不知道他捣鼓些什么。
马车赶了出来,不大的马车,足足用了六匹马,马还有些吃力,太史阑上车,亲自赶车,道:“这车上已经不能再坐人,你们骑马在我身边护卫吧。”
火虎等人只得骑马跟在她身边,太史阑缰绳一抖,马车辘辘前行,车轮压着青石地面似有火花微闪,显见得马车十分沉重。
火虎忽然想起一样东西,顿觉心中凛然。
他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天色。层层霾云之间穿梭一轮淡色的月亮,寒光四射,似有杀气。
“我们先去哪里。”
“密疆行省分营驻地。”
火虎闭紧了嘴巴——这真是太史阑的风格。不询问,不犹豫,甚至不去救二五营,直接撞上敌人家门,擒贼先擒王!
寻常人没有证据哪敢打上门去?她敢——老娘认为是你干的,就是你干的!
密疆行省的人,必将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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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疆行省的人果然猝不及防。
他们住在城西一座临时赁下的巨大庄园内,密疆人有钱,又雇了许多临时护卫,重新对庄园做了装饰,平时丝竹悠扬,时刻灯火辉煌,不过今晚有点特别,庄园里黑沉沉的。
附近的人也觉得,庄园的守卫好像比前几天少些,昨天还人影穿梭,今天门口只有两个站岗的。
也不奇怪,有一半人出去干坏事了,还等在现场,想等太史阑前去救人,然后把事情闹大,让二五营臭遍全城呢。
庄园的最里面,灯光暗暗的,阿都古丽小姐的独院,还在招待外客。
密疆行省作风开明,没内陆规矩大,女子可以单独宴客,此刻和阿都古丽对面喝酒的,就是一个年轻男子。
“刚才消息传来。”阿都古丽神情满意,亲自给对方斟酒,“事情大功告成,人已经进了大牢。一个不漏。”
“那是自然。”男子微笑,“我已经亲自关照过云合府和折威军,他们自然会好好办事。”
“太史阑不会今晚就能把人给救出来吧?”阿都古丽忽然有点不安地问,“这要把人救出来,我们就白费功夫了……”
“她救不出来的。”皇甫清江胸有成竹地笑道,“云合府半夜不办事,除了圣旨,天大的事也要等到天亮,天一亮,比试场就开场,你们就进场。那时候就算太史阑本事通天,立即把人给救出来,也来不及了。”
“何况。”他喝一口酒笑道,“她住的那个位置,离云合府,离比试场,离我们这里都不近,无论怎样抄近路,想在今晚赶到其中任何一个地方处理好这事情,再赶到比试场都是绝无可能的事,”他掰起手指算了算,“如果她救不出人,竟然敢来我们这里,我可以通知附近的折威军营,他们过来会很快,一刻钟必到。那么,最多只能留给她一刻钟的处理时间。一刻钟,你算算,一刻钟是能说服云合府救出那么多人呢,还是能将你我擒拿啊?”说完哈哈大笑。
“皇甫公子智谋出众,小女子佩服。”阿都古丽莞尔,酒涡深深,“还没谢过那日总督府,公子让位于我的情分。只是可惜遇上那疯女人,害我丢好大丑!”说到后来,咬牙切齿。
皇甫清江柔声道:“小姐也莫太伤心,大家都知道,是那贱人无礼。其实怪不得小姐。”他轻轻叹口气,用眼角扫着阿都古丽,低低道,“小姐也不必谢我让位的情分,我……我知小姐心意,自然是要成全的。只是小姐……小姐未必知我心中……辗转了……”
阿都古丽一呆,想了好一会,道:“你什么意思?”
她是密疆人,汉话不精通,对汉人七拐八弯的表达情意方式也有点理解不能,此刻傻兮兮地问出来,着实煞风景。
皇甫清江呆了呆,心中暗骂这女子呆蠢,但此刻骑虎难下,只得正正脸色,做出深情模样,道:“我是说,我对小姐其实……一见倾心,自然愿意成全小姐。只是恨老天无情,不能成全我罢了。”说完唏嘘,手指悄悄伸出去,握住了阿都古丽放在桌上的手。
阿都古丽一怔,终于反应过来,脸上红晕一涌,仔仔细细瞄皇甫清江一眼,忽然羞答答低下头去,手却没有抽回来。
皇甫清江大喜,他猜到这僻处边疆的女子,虽然尊贵,但一定没什么机会和男子过多接触,到了南朝,很容易被内陆男子吸引,容楚是此地乃至整个南齐最出色的男子之一,阿都古丽看中他实在很正常,但经过总督府宴席那一夜,想必她受伤不轻,终至死心。如今自己稍稍出言挑逗,她却没表现出反感,岂不是春心动了?
皇甫清江瞬间便开始憧憬日后的黄金满屋,密疆驸马……
好在他还算有定力,知道初次试探过犹不及,及时收回了手,含笑举杯,“古丽小姐,今日之事,太史阑必然前去云合府交涉,云合府夜间不处理公务,只要拖过今夜,二五营明日不能出战,挑战资格取消。密疆还是前三甲,我极东分营还是有资格进入天授大比。这是莫大胜利。来,为你我的胜利,干杯!”
阿都古丽笑盈盈举起酒杯。
“为你我胜利,干杯!”
酒杯举在空中,正要清脆相击,皇甫清江忽然手一颤。
随即他愕然注目酒杯,“咦”了一声。
酒杯里酒液,似被什么在震动,不断颤抖,抖出一圈圈的涟漪,越来越急。
“地震了?”阿都古丽愕然问。
随即他们便听见震耳欲聋的踏地声!
声音远远而来,转瞬近前,从方向判断,正冲着阿都古丽的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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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钱是件很俗的事,但很多时候钱是真功夫,因为爱所以舍得。
写书是很苦的事,很多时候也觉得没了乐趣,但在这样的时刻,会觉得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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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心愿,唯彼此不负而已。
鞠躬,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