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就有麻烦了!”
武独说:“我不相信,耶律宗真来日一定会朝南方用兵,这小子有他的野心。”
“不。”段岭摇头道,“不是像你想的这样,武独,相信我。”
段岭抬眼看武独,解释道:“韩唯庸与元人已经做过两次买卖了,一次是在上京城破时,他借元人的手除掉了耶律大石。这一次,他还想借元人之手除掉宗真。”
“只要宗真一死,辽国就是他与萧太后独揽大权,你猜他会不会做第三次买卖,放元人过境,攻打咱们大陈?”
一片静谧中,武独开口道:“我不会去保护辽帝,反正我总是说不过你。”他说完便走。
“武独!”段岭追上去。亲兵见两人不再说话,便跟了上来,到走廊里头做了个手势,示意段岭走另一边。
结果武独一跃上墙,就这么消失了。
段岭:“……”
“武独!”段岭登时心慌起来。亲兵也有点束手无策,用辽语问段岭:“那一位……”
段岭强自镇定,朝亲兵说:“他有点事去办,不必放在心上,我……先住下吧。”
“需要人来伺候您吗?”亲兵问。
“不必了。”段岭答道。
段岭走进房内,倒头躺下,疲惫地出了口气。
段岭侧躺在榻上思考,起初他一下子有点彷徨无措,接二连三的事情太多,自己根本权衡下来,实在无法顾及武独的脾气,但这又是不得不认真去考虑的。武独是他最重要的人,他们之间是爱人,不是君臣。武独更不是一件兵器,他做不到像父亲一般,让武独跪下,不容置疑地去执行自己的命令。
他读过不少书,知道帝王无情的道理,若父亲在世,他会怎么做?
父亲若在,应当会让武独回去,带领邺城军出征,自己留在城中,与耶律宗真一起率领军队,等待时机,来它个里应外合,朝元军冲杀一番。
但他段岭办不到,连说服武独也有困难。
也许我实在不适合当皇帝,他叹了口气,转过身去,面朝墙壁,困倦得很,渐渐地睡了。
梦里一缕乐声悠扬响起,是久违了的相见欢。
段岭蓦然惊醒,分辨出是武独在吹笛子。月光明朗,遍地寒霜,他赤着脚,走下地来。
他知道武独在提醒自己,莫忘上梓之仇,亡国之恨。
他睡得头疼欲裂,长出了口气,盘膝坐在案前,安静地听着这首曲子。郎俊侠、寻春、父亲,一个个景象,飞速闪过自己的面前。
武独坐在屋檐上,背靠飞檐,拈着笛子,乐音缥缈,渐低下去。
“什么声音?”耶律宗真走出长廊,听见那若有似无的笛声在夜空里缭绕,他沿着走廊进去,来到段岭居住的院外,听见内里武独的声音。
“来日待你登基了。”武独说,“会不会再与辽订个盟,当个兄弟之邦?”
“我爷爷不就是这么做的么?”段岭答道,“我爹也是这么做的,那年元人来打上京,他和耶律大石结盟,寻春也劝过他。”
武独说:“所以你也会这么做?”
段岭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索性道:“这江山有一半是你的,你也有处置权,自己看着办吧。”
武独:“……”
换了别的人,定会将武独骂个狗血淋头,然而段岭无论被逼到什么地步,都不会说狠话,尤其是对武独。
我是个优柔寡断的太子,段岭心想。
他郁闷地回房去,倒在榻上。
耶律宗真示意不要惊动院中的两人,沉吟片刻,转身走了。
段岭想了会儿,起来穿衣服,走到院外,抬头看房顶时,武独已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他穿过走廊,来到书房外,朝里头说:“宗真。”
书房里,耶律宗真应了一声,亲兵为他推门,让他进去。
四更时,耶律宗真还未睡,看着桌上的地图,落雁城东边是山谷与汝南,汝南再往东南方走,则是辽、陈的国界浔水,浔水南岸,就是段岭的邺城了。
“我需要一份出城手谕。”段岭说。
“要走了吗?”耶律宗真从地图上抬起头,看着段岭,丝毫没有挽留,只是说,“现在出城去,外头千军万马,你不可能走得脱。”
段岭寻思片刻,发现确实正如耶律宗真所言,昌流君虽然武艺高超,现在却带着个老人,他是专门杀人的刺客,独来独往,杀进杀出难不住他,但要带个行将就木的、八十三岁的瞎眼老翁,根本不可能。
“我暂时不走。”段岭说,“但我需要用到。”
“你想为我搬救兵吗?”耶律宗真问,“先前我听朝中汇报过,邺城与河间驻扎着四千兵马,哪怕你调一半出来,也只有两千人,不会是布儿赤金拔都的对手。”
“他在敌阵里?”段岭颤声道。
“我以为你知道。”耶律宗真看着段岭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