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父皱了眉头,“淑寒。”
白淑寒从来都不是尖锐的脾气,她从小就爱笑,阳光灿烂的,性格活泼而开朗,也没有因为她的家世而骄纵,学校里总是有无数人爱戴陪伴。她的成长,就是天之骄女,一路的顺畅。
唯独,唯独十年之前,发生了那件事情之后,一切都变了。
“白叔,没事,我也不是外人,淑寒和熟人说话才会这么直接。”邵凌劲微笑着说。
白父这边点了个头,之后便交谈了起来,问起了邵凌劲最近是不是忙碌,诸如此类。邵凌劲温声回答着,白淑寒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又过了一会儿,管家前来喊道,“老爷,吃药的时间到了。”
白父歉然道,“我去吃个药,淑寒,你坐在这里陪着凌劲聊一会儿,你们是年轻人。”
白淑寒本来也想要离去,但是奈何白父开了口,她只能又继续坐着。
白父这边一走,白淑寒更冷淡了,她像是一座冰山,对着邵凌劲的时候。
邵凌劲道,“你看见我就这么讨厌?”
白淑寒不说话。
邵凌劲一下抓住了她的手,白淑寒惊愕抬眸对上了他,只见他目光深邃无比,用一种很低沉的男声说,“淑寒,我让你这么讨厌?”
那目光竟是有了揪心的感觉,让白淑寒感到复杂,她挣了下,却是挣不开他的手。
白淑寒不动了,她对着邵凌劲道,“没错!我一看见你,就想到过去!一想到过去,我就厌恶!”
邵凌劲笑了,他松开了手,很慢的松开了。
“这可怎么办呢?我这个让你厌恶的人,今天还打算来告诉你一件事情。”邵凌劲笑着说。
白淑寒不明所以,但是立刻的,她就联想到了邵明阳!
“他出什么事了?”白淑寒脱口问道!
邵凌劲的目光一下紧锁,将她锁在了眼底!
还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唯有一个邵明阳,才能让她有其他神情,唯有一个邵明阳,才能让她正视他!
“有些人就是有本事,我还没提他,就能让你这么紧张了。”他有些自嘲道。
白淑寒心里不宁,“邵凌劲,你要说就说,不说你就走!”
“下逐客令了?我今天可不是来拜访你的,而是来拜访白叔的,白叔都没请我走。”邵凌劲笑笑。
白淑寒见他如此,她没有心情再继续周旋下去,她作势就要起身,“你慢慢坐吧,一会儿我爸爸就出来了,我不奉陪了。”
她就要离去,邵凌劲还坐在椅子里,他不疾不徐道,“我只是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一无所有了,你还会不会这么一心一意对他?”
白淑寒的步伐一停,她豁然扭头,“谁一无所有?”
“你说谁?”他笑问。
“你胡说!”她骤然一想,立刻反驳!
“我有没有胡说,再过不久就知道了。”邵凌劲笑的很自在潇洒,“很快,他就什么都不是了,淑寒,你打算怎么做呢?”
白淑寒的思绪混乱无比,邵凌劲直视着她说,“如果现在他是单身一人,你会怎么做?”
“淑寒,其实你喜欢的不是老二,而是邵家的继承人吧?”邵凌劲笑着,更是挑衅一般,故意说着这些刺激人的嘲讽话语。
阳光下,白淑寒的身影那么纤细,她看着邵凌劲,看了许久,她薄薄的绯色唇瓣紧抿着,那样倔强的姿态。
“淑寒,怎么站着?”白父的声音从后边传来,打破了僵局。
却是又不等她开口,邵凌劲起身道,“我正好要走,淑寒就想去告诉你一声。这下正好,也不用她去了。”
“白叔,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邵凌劲招呼了一声,和白父点头微笑过了。
白父有一丝狐疑,看着邵凌劲远去的身影,他开口道,“淑寒……”
“爸爸,”白淑寒喊了一声,白父定住,她却是忧心忡忡问道,“邵明阳,他……,他遇上麻烦了吗?”
白淑寒不想去说他一无所有,因为在她的心中,他是那样无所不能的存在!
他又怎么会一无所有!
白父道,“淑寒,是凌劲告诉你的?”
“是他和邵明阳在斗是吗?”白淑寒又是问道,“爸爸,这一次,他遇上大麻烦了吗?”
“淑寒,这些生意场上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白父皱了眉头,显然并不想她涉及太多!
白淑寒漂亮的脸庞上,是透明的颜色。
白父又是道,“淑寒,你和邵二之间是绝对不可能了!你就不要再记着他,担心他了!他结婚了,有了妻子儿子,他和你永远也不会再有交集了!淑寒,其实当年的事情,虽然是凌劲的错,可是爸看的出来,他对你……”
“爸!你别说了!”白淑寒喝了一声!
白父收了声,他沉默了。
白淑寒道,“爸,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都明白。我和邵明阳之间,这辈子是再也不会有可能了!”
“但是,爸爸,我和邵凌劲之间,更加不会有可能!”白淑寒说的斩钉截铁,她决然离去。
“淑寒!淑寒……”白父呼喊着她,可是白淑寒决然地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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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氏当天下午有一个项目合作,蓝星夜是负责企划的主创,她前往和对方的负责人碰面。那是在一家酒店里,起始的时候是在商谈项目企划,这之后陆续谈到了晚上,也就直接在同一家酒店里设宴摆酒了。
蓝星夜自然是留下了。
姚经理也在。
这边觥筹交错着,一直到了近九点。
蓝星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不想再留下去,城城刚刚病愈不久,她也是不放心,于是她凑过去对姚经理道,“姚经理,那我先走了。”
姚经理一向都是关照她的,所以点了个头道,“蓝总监,你先回去吧。”
蓝星夜便是立刻起身,向对方负责人敬了一杯酒,她也就走了。
出了包间,蓝星夜身上虽然沾染了一丝酒气,但她却是十分清醒的。
只是她刚要走,迎面却是有人走向了她,“蓝小姐。”
蓝星夜诧异,她看向来人,并不认识。
那人又是道,“劲总也在这里,知道蓝小姐您在,请您过去坐一下。”
劲总?
邵凌劲?
蓝星夜不明白邵凌劲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她唯一能确信一点的就是,不可能会这么凑巧!
不可能会是偶遇!
因为他派了下属在等着她!
蓝星夜眼眸一凝,她不慌不忙道,“好,那就带我过去见劲总。”
就在这家酒店的一间房间里,那是豪华的会客室,蓝星夜被那人带着进去了,她视线一转,看见了正坐在沙发里的邵凌劲。他左手端着一杯红酒,静静享受着,周遭开着轻音乐,他的目光,在她进来的时候,对上了她,很是明显,他的确是真的在等着她。
蓝星夜上前,她主动打了声招呼,“没有想到劲总也会在这里。”
邵凌劲笑了,他开口道,“蓝总监这么聪明,早就猜到,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
蓝星夜走过去,她也坐下来了,对上了他道,“那么劲总,今天找我来,又要和我说什么呢?”
她和这位邵家大少之间,仅有的几次私下碰面,每一次却都是似乎不容乐观。
邵凌劲笑道,“要不要喝一杯?”
“不用了。”
“是怕在我这里醉了?”邵凌劲笑问。
“不,只是刚刚已经应酬喝了酒,多喝不好。”蓝星夜微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和她一样,都怕喝酒。”邵凌劲幽幽说着,蓝星夜狐疑,他在说谁?
邵凌劲又是自言自语道,“怕喝了酒,就会出事。”
喝了酒出事。
能让邵凌劲这么说,那一定是个女人,可是又会是谁?
蓝星夜脑海里跳出一个人来,是白淑寒?
她是不知道白淑寒和邵凌劲之间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到了如今,对于那段过往,她不想也不愿从别人的口中探知,更没有了听说的兴趣和迫切。只是,她看着邵凌劲,温声说道,“我想,今天就算是别的女人在这里喝醉了,劲总也不会怎么样。”
“哦?”邵凌劲狐疑一声,“你又知道了?”
“蓝总监,你把男人也想象的太美好,”邵凌劲轻晃着酒杯,“这男人,都是一样的,是女人,都可以。”
“不过,也有例外的。”他近乎是自言自语的,低声说道,“比如说老二。”
蓝星夜沉默听着,邵凌劲又是道,“前些日子的那些报道,你都看了吧?呵,老二就是能耐,能找到那么多相似的女人。你说,他对淑寒,是有长情?”
“其实我也在想,到底你是哪里像淑寒了?恩?”邵凌劲微笑着,他凝眸认真地打量蓝星夜。
蓝星夜只是端坐着,她不偏不躲,正色以对。
就在邵凌劲打量的时候,蓝星夜开了口,“那么劲总,找到了没有?”
邵凌劲一怔,他笑着又道,“你难道真的一点也不介意?”
“劲总今天找我来,不会只是想要从我身上找那点相似处吧。”蓝星夜冷静回道。
邵凌劲和蓝星夜私底下越是接触,就越是对她欣赏,“蓝总监,我之前就说过了,要是我先遇到了你,那就好了。你,应该先遇到我才对。”
蓝星夜定睛道,“劲总,有些人,不是先遇到了,就能动心。不是后遇到了,就会惋惜。”
邵凌劲眼眸一厉,“所以,只因为是他?”
只因为是他!
只因为他!
邵凌劲胸口有一股子气压着,无法宣泄一般,他沉声道,“二弟妹,你知不知道,老二最近为了泰和的那个案子,他都做了什么?”
“知道。”她轻声回答。
“你知道?”他不是诧异她知道,而是她能这么冷静!
“转卖股份,变卖名下的所有资产。”蓝星夜说的简洁。
邵凌劲眯起了眼眸,他的声音幽幽,“八个亿的美金,他就算把自己的所有都卖了,还要负债!难道你忍心,看着他变得一无所有?也许,他还会吃官司,进监狱里去!”
负债!
卖了所有,还要负债!
也许,他还会吃官司,进监狱去!
接连的真相,接连的可能,像是岸边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席卷而来,拍打在蓝星夜的身上!
“他又没犯罪,不会进监狱!”蓝星夜硬声道。
“这个世界,白的会变成黑的,黑的也会变成白的,是说不清楚的。”邵凌劲笑道。
“你现在对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意?”蓝星夜的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邵凌劲笑了,那酒杯紧握住,他低声道,“你也不想看见老二就这样进监狱里吧?”
蓝星夜凝眸,邵凌劲又是道,“我可以想办法帮老二,让他过了这一关,他不会一无所有,也不会进监狱。”
“条件呢。”蓝星夜注视着他开口。
她不是无知的年纪,到了这个境地,哪里会有这样的好事,他又怎么会这么好心好意。
所以,条件是什么。
邵凌劲笑了,他杯中的酒液晃动着,轻晃起浪花来。
“很简单,”邵凌劲幽幽说道,“只要你离开他——!”
只要离开他。
只要我离开他。
蓝星夜在心里默默念了两遍,在邵凌劲的注视里,她笑了。
她的期待早已经模糊,重来的勇气都消耗殆尽。
其实她不怕,千夫所指穷山恶水。
可是只怕自己投降,除了他,她早已经万敌不侵。
离开他。
到了此时此刻,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因为他原本就说了要离婚,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要分开。
可是现在,当那些真相接踵而来,当她得知八个亿的美金亏损,让他转卖了股份,甚至是变卖所有的资产,这所有的一切,像是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她的心头。
会不会,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会不会,其实他想的,他说的,都不是那个意思。
会不会,她未曾了解,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法。
比如说他并不愿意分开,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她死心,只是为了不拉着她一起去受那些无边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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