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来?”尹殇骨听着他下逐客令,并不恼,反而笑道,“我能理解为你是恼羞成怒么?世人应该想不到,冷情神秘的国师帝无忧会有这样一反常态的时候,不过你生气的模样倒显得更有人情味了,这才像个人,是人,就应该有喜有怒,何必憋在心中?”
月光轻瞥她一眼,“我有我的使命,不劳烦你来指导我,三公主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回。”
“这么急着赶我走作甚?我做错了什么?”尹殇骨依旧是一派气定神闲的模样,“你总要告诉我,我犯了什么错?若是关心你也要被看成一种错误的话,那我觉得自己有点冤。”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月光面无表情,“我早说过,我有我自己的命运,我的人生注定不是完整的,我不想改变,也不想挣扎,更不需要外人的帮助,你还是不要自找麻烦,请吧。”
月光说着,背过了身,似乎不想再理会尹殇骨。
“你愈是想赶我走,就愈是证明了你心里有鬼。”尹殇骨笑了笑,“罢了,终归是我多管闲事,我今日若是不跟你说这些,兴许你还愿意与我把酒言欢。”
月光不语。
“那我就不在这儿妨碍你了。”尹殇骨转身走向殿外,“告辞。”
她的身影才迈出殿外,另有一道女子的身影步入正殿之内。
“这姑娘,似乎很关心你。”月圆望着尹殇骨的背影,淡淡道。
月光道:“我说过,不需要任何人的关心。”
“师兄心里当真是这么想的么?”月圆不咸不淡道,“你并不是不想要他人关心,只是不想连累他人罢了,与我们天机门扯上关系可不是什么好事呢,我们对外人冷漠,既是为自己好,也是为他人好,但我们内心深处并不排斥他人的关心,只是,不敢去接受罢了。”
天机门的弟子,一旦与外人有了感情牵扯,是逃不过天罚的。
几位前辈就是前车之鉴,身为算卦人,就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自由,也无法拥有常人能拥有的情感。
作为孩童的时候,听到这样的话觉得很荒谬,觉得太不公平,可久而久之,被前辈们灌输‘断情绝爱’的思想,渐渐地,长大以后就要告诫自己变得无欲无求,心如止水。
但人总有七情六欲,真正能做到心如止水的,有几人?
动了情,那就忍。
否则,就会走向毁灭。
这就是算卦人的宿命。
“师妹放心,我对此女不感兴趣。”月光的语气毫无波澜,“我像是那么容易陷入情感的人么?”
“你不像,但你确实陷了。”月圆淡淡道,“当然了,不是刚才这位姑娘,而是另外一位,你我师出同门,在我面前,师兄就不必伪装了,伪装毫无意义。”
“那又如何。”面对月圆,月光并不否认。
都是同门,都被宿命禁锢,又何须欺瞒?
“师兄,这对你很不利。”月圆道,“从前我以为你真的做到了无欲无求……”
“不可能。”月光打断她的话,“你我皆凡人,别真把自己当成仙,无欲无求……不觉得太苛刻了么?再说了,我即使动了情,也不算什么,人家早已有了归宿,生活安乐,我又何必去扰乱?动情这对我而言,影响不大。”
“那么,她若是有危险,你会出手相助么?”
“她有危险,自然会有人去救,哪能轮得到我。”
“……”
“师妹,不要谈这种没有意义的话题了。”月光不紧不慢道,“你要是来跟我说教的,那你也可以回去了,师兄还用不着你来教。”
月圆闻言,摇了摇头,似是叹息了一声,随即转身离开。
……
尹殇骨独自走在回太行宫的路上,步履缓慢。
她当着月光的面揭穿了他的心思,似乎引得他反感了?
她只是希望他能够不用那么累。
这出云国有什么好的?皇帝多疑寡恩,对这个国师也并非十足的信任,只是有些依赖罢了。
月光为何就要守着这出云国呢?不做这个国师,会死吗?
出云国……不如改名叫神棍国。
宿命,见鬼的宿命。
她从来就不信命。
……
夜凉如水,帝都的街道上已是一片清冷。
而就在这万籁俱寂的时刻,极乐楼内依旧灯火通明。
装潢雅致的房屋内,逶迤倾泻的珠帘后,君祁攸正在浏览这个月的账本。
正看着,忽的,他觉得有些气血翻涌,而后觉得喉咙里有一股子腥甜的气味要涌上来。
下一刻,他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正吐在账本上。
他将账本放下,从衣袖内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拭着嘴角的血液。
每一次的吐血都在提醒着他,时日无多了。
不过他早已经做好了打算。
他留下了一个锦囊,里头是遗嘱与一枚黑宝石戒指,那戒指是君家的传家之宝,也是极乐楼当家的象征。
他归西之后,极乐楼就是君清夜的了。
那小子到现在还是不务正业,压根管不住,也不知这万贯家财到了他手上,他会不会打理。
罢了,君清夜会如何管理家产,他是看不到的了。
给那家伙留下这么多钱财,也够他挥霍一辈子了吧?算是很对得起他了。
要不要,找个机会告诉他?
君祁攸正这么想着,忽听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下一刻,房门被人直接推开。
敢这么随意地进出他的屋子还不敲门的,除了君清夜,可没人敢这样。
君祁攸立即将那本染了血的账本盖上,扔到一旁,顺手拿起另一本书到面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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