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因男色而丧命吧?
离屋子已经愈来愈近。
依稀可以听到里头的人声。
“你……你竟然算计我!”屋内的女声有气无力,“你何时给我下的药?!该死,该死……”
贺兰尧伸手轻轻推开房门,有凉风灌入屋子内,吹得桌子上的烛火猛烈跳跃,也吹得榻上的床幔浮动。
“谁?”何蕴叫唤了一声,“来得正好,快去给我喊人来!”
她只以为来人会是她府中的人,毕竟她的府邸把守森严,闲杂人等可不能轻易混进来。
贺兰尧的目光透过床幔,隐约看到一抹纤细的女子身影,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笑意,抬手之际,指间多了一枚银针。
下一刻,银针朝着那抹人影疾射而出。
床幔后响起一声闷哼,而后便没了声息。
空气中,只剩下男子微弱的呼吸声。
药性发作一刻钟之后便无力回天,现在离一刻钟还剩一点儿时间。
贺兰尧抬步走近了床幔,伸手将床幔撩开了一个缝隙,不去看里头的情形,将一颗清毒丸递了进去,“吃下去,你还有救。”
六月本以为要奔赴黄泉,却没想到临死前还能听见贺兰尧的声音,迷糊之际睁开了眼,看见一只手探了进来,指间捻着一颗药丸。
他没有多想,接过了药丸,吃了下去。
转过头,正对上何蕴睁大的双眼,眸中有不甘,亦有震惊之色。
六月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发现她已然没有了呼吸。
“穿好衣裳,下来。”床幔外响起了贺兰尧的声音,“将何蕴的衣裳都扔下来。”
六月吃下了药丸,觉得恢复了一些意识,便坐起了身,将何蕴的衣裳都扔到了地上去。
贺兰尧蹲下了身,对着那一堆衣裳开始翻找,不多时,便从一件中衣的口袋中找到了一根银质的钥匙。
这钥匙,便是关着白虎的铁笼钥匙了。
“恩公,我还能活么?”床幔里响起了男子虚弱的嗓音。
“差一点就不能活了。”贺兰尧道,“一旦毒发,一刻钟之后必死无疑,我提前结果了何蕴的性命,你便还能活下来,我方才给你吃的这颗药丸能延缓毒性,接下来,你只需要找个冷水池子,泡一整夜便能将你体内的药性驱除,不过可能会留下些许后遗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六月静默了片刻,道:“恩公,你又救了我一次。”
贺兰尧道:“算是谢你帮我的这个忙,你用性命做赌注,也算是个硬汉,既然你愿意为了我的计划而牺牲,那我便有理由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从现在起,你自由了。”
“不仅仅是为了还恩公的人情,我也是为了自己报仇。”
“但你是我计划中最大的助力,这个不可否认。”贺兰尧悠然道,“何蕴一死,何家必定陷入混乱,她的兄弟姐妹们乃至后辈会开始进行一场财富的争夺,趁着混乱之际,你很轻易就能脱身了,你好自为之。”
言罢,贺兰尧转身离开。
“恩公,我无处可去,能否跟着你?作为下人,任凭恩公使唤。”身后响起六月的声音。
贺兰尧轻描淡写道:“我不缺使唤的人,你虽值得信任,却没有多大的能耐,我需要的,只能是强者。”
身后的人不再说话。
贺兰尧离开了屋子,遇上了一名黄衫男子。
这男子倒也不算眼生,是何蕴身边的小白脸之一。
“公子,我是陛下安插在何蕴身边的人,这几日一直没能找到机会与公子搭话。公子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吩咐。”
贺兰尧闻言,面无表情道:“你出现得未免太迟了些,何蕴已死,不需要你做什么了。”
黄衫男子大吃一惊,“她已死了?!”
“这个任务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难,只是你们这些人不爱动脑子,光凭着一股冲劲,就想得手?天真,女帝派出的人,也就这点能耐。”贺兰尧呵呵一笑。
黄衫男子怔了怔,回过神后,无奈道:“公子,这何蕴出行身边总有高手护卫,在府里我们也找不到机会,她本人武艺不弱,饮食方面也十分严谨,并非我们不动脑子,只是……”
“没用的话少说了,现在你还能做一件事。”贺兰尧打断他,“去屋子里将何蕴的尸首扛出来,趁着天黑,丢到后院的树下去,在她脖颈上抹一道血痕,身上其余的地方也制造几道伤口,将血液在周围各个地方都撒上一些,给外人一种她曾与人激烈打斗的错觉,还有,帮我将那间屋子收拾干净,换下的床单烧了,香炉里点上焚香。”
“好,公子放心。”那黄衣男子应下了,稍作停顿,又道,“公子这一回立了大功,加官进爵指日可待,我在这儿先恭喜公子了。”
“谁稀罕那些。”贺兰尧轻嗤一声,转身离开。
留下黄衣男子在身后,一脸莫名其妙。
……
贺兰尧一路行至南边的院子,走向了白虎笼子。
白虎远远地看见了他,便一个仰头趴在了铁栏杆之上,等着他的走近。
贺兰尧走近了它,身后拍了一下它的头,“大白,你很快要恢复自由身了,该怎么感谢我呢?”
白虎蹭着他的手掌,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
贺兰尧唇角轻扬,“再等等,等这何府之内一片混乱,你便可以脱身了。”
又是好片刻的时间过去,贺兰尧的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方向有大片亮光浮动,寂静的夜色已经不再寂静。
看来是府内的人被惊动了。
不多时,远处响起一片嘈杂声,混合着惊呼声。
“时机好像差不多了。”贺兰尧笑了笑,拿出钥匙,伸向了铁笼上的锁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