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这般缠绵的,低柔的,清冽地,把这句诗经上的话,反反复复地倾诉出来。
这么一句普通的话,众人听着听着,却不约而同的怅然起来。
这些年少青春,对未来充满着绮丽之思的小姑们,似是第一次这么清醒地反省自己,似是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询问自己:自己这一二年来,参加过好几次huā宴,暗中相过不少的丈夫。可那些丈夫,真是能牵着自己的手,这般相伴走过一生的人么?
这些小姑,也许在平素里,是个冷静自持的,也许她们的家族观念已然入骨,也许她们从来就知道,她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带着利益色彩。
可是,这么一刻,面对着这么一个如月如玉俊美无比的美男子,面对这一句句温柔地低问,她们却不是忍不住向自己询问:自己要握住的那双手,真能给自己带来温暖,真能带给自己由衷的欢喜快乐,真能伴着自己走过一生么?
也许,走过一生是可以的,可那温暖呢?那死生契阔中的相楷相偎呢?这话,还真是想不得,一想,便会她们心中陡然涌出一阵悲凉,便让她们对原本期待出现的太子殿下,顿时不再期待不再有绮思……
清冽平和的枇把声中,她们渐渐失了神,原本热闹喧哗的所在,也渐渐变得安静起来。
刘疆正在大步而来。
陡然听到那“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清吟声,他俊美的脸一冷,沉寒地说道:“她这次又瞧中哪个小姑了?连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也说出来了?
迎上来的郭允闻言,马上笑眯眯地说道:“这下主公可误会了,她这次可没有勾引那些小姑,她这次只是想用这段情话一箭双雕罢了。”
面对刘疆盯来的目光,郭允笑嘻嘻地说道:“刚才我瞅了下,嗬,里面的小姑们都怅然若失的,看来她们从卢文的询问声中,发现主公你实非良配啊。”他继续乐呵呵地说道:“至于另一雕,自然射的主公你。瞅,卢文这么巴巴地跑到你府中,都给你唱起诗经,倾诉起她的深情和欢喜来了。这下,主公你总不好意思再去会别的美人吧?”
刘疆听到这里,唇角一抽,他淡淡说道:“这只有她才想得出这种招数来。”
说到这里,他转身就走。
看到他要离开,郭允奇道:“主公,你不进去?你不进去这怎么可以?”
刘疆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在令得郭允一个畏缩后,他冷冷地说道:“等送走了她们,让卢文去沐浴更衣。”
“是。”
就在刘疆大步离去时,里面的枇把声一转,已变成了《逍遥曲》,听着那飘然自在的乐音,听着卢文唱出来的“伸手一兜清风满袖,来云飘然无拘无束……”郭允轻叹着想道:这卢文确实是有才,这会跑过来赶走情敌的时候,她还没有忘记给主公铺路。
卢萦所奏的这《逍遥曲》,曲中有出世之思。想来再过一会,太子刘疆特意唤来卢文,让他演奏《逍遥曲》的事,就会传到阴氏一派人的耳中。不管他们是信还是不信,可引起一番朝野猜测,引起某些人的适当松懈,那是肯定的。
郭允事忙,他听了一会便出了西苑忙了一会,当他再次回来时,里面的乐音不见了,听到的,是卢文与众小姑们混在一起的打趣声,还有小姑们明显变得娇嗔〖兴〗奋的说话声。
听着听着,他挥了招来一护卫,低声嘱咐“快去叫主公过来。”
那护卫瞟了他一眼,摇头道:“主公不会来。”
“为什么?”郭允瞪向他。
那护卫低声道:“刚才主公离去时说了一句,她本是主母,既然赶上了,由她招待这些妇人自是应该。”
“什么?”郭允好不失望,他仰头忧伤地看着天空,喃喃嘀咕道:“主公的火性,真是越来越小了,都挑拔不起火huā了……这世间,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那护卫盯了他一眼,低头说道:“下臣会把头儿这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主公。”
“别别别。”在郭允急急地围着那护卫打转时,西院中笑声渐渐止息,刘绥带着众女道别而出。
与郭允他们一道送走众女后,卢萦跟在护卫的身后,在东宫中沐浴更衣,另换了一袭刘疆早就为他备下的白袍。
然后,她继续抱着枇把,飘飘摇摇地朝着刘疆所在的书房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