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嗡嗡声中,卢萦清越的声音还伴合着悠然随意的琴声飘来,“我卢文却是不屑为之。今番来此,愿向郎君奏以家师新谱之〈逍遥曲〉”
说到这里,卢萦手一挥,高声命令道:“乐起!”
她的膝上就是琴,怎么还要起乐?就在画舫众人一怔时,陡然的,卢萦的身后,那湖水的深处,一阵古朴的编钟声荡然而来。
就在编钟声奏了十几下,慢慢落下时,陡然的,十几个笛声箫声伴随着瑟音飘出。
卢萦垂下双眸,双手虚按在琴弦上。就在四周众乐音稍稍止息,只有一个瑟音似是从湖山远处飘来时,卢萦的琴声响起了。
这琴声,清正中带着一种旷达,在瑟音的伴奏下,它如春花烂漫,如秋月如霜,慢慢弥散而来,转眼一铺开,便是一个华灿美丽得让人失神的无暇世间。
这琴曲,确实是此间人从来没有听到过的。
就在众人听得一愣一愣间,卢萦清越地吟道:“世间风雨无定,此生漂泊天下,伸手一兜清风满袖,来云飘然无拘无束。有人叹世间英才,以张良为最,立则登朝堂入世家成权贵,退则白衣飘然醉饮江湖酒……”
听到这里,耿国的大脑袋朝着耿秉一凑,嘀咕起来,“我怎么听来听去,觉得卢文这厮是在夸奖他自个儿?那啥“立则登朝堂入世家成权贵,退则白衣飘然醉饮江湖酒”听起来怎么样样都与他卢文合上了?敢情他弄这么大排场说是给你贺寿,实际上就是给他自个吹捧来着?”
一直看着卢萦的耿秉,这时嘴角向下一弯,轻笑道:“是啊……我还在想,她这次怎么会给我这么大面子来着,却原来,她此来不是给我贺寿,而是为她自个扬名来的。”
说到这里,耿秉轻叹,“她这人,也太无法让人感动了。”亏他刚才还感动来着,还有那么一刻,心跳如鼓,直有酒不醉人人自醉之意了……
此间的人,又有哪个是糊涂的?一时之间,众人忍不住都嗡嗡低语,轻笑起来。
可轻语也罢,低笑也罢,所有人还是兴致勃勃地站在船头,兴致勃勃地听着卢萦的演奏。
因为不论她这一曲的内容如何,也不管她的琴声好不好,光是在她的琴声转折之际,在她的吟诵飘来之时,那不时点缀的瑟音,不时伴随着低吟而起的琴声,还有湖山深处偶尔传来到一两声编钟声,笛声,枇把声,就把所有人完全吸引了去。
那些点缀的乐音,虽然都是从很远处飘来,而且是这么偶尔点缀一番。可他们的点缀,实在是妙到了极点,本来卢萦的琴技算不得一流,却楞是被他们这一哄托,卢萦那有点随意有点散漫的琴音,便哄然而成了与众不同的雅致。她所奏的这普通一曲,便成了无上的华音。
听着听着,一青年回头低声问道:“这卢文在清老门下呆了多久?”
“三个月不到!”
那青年似是讶异了一会,好久才低叹道:“好手段,好本事!”
在众人回过头看去时,他叹道:“你们可能不曾听出,光是卢文这一曲,为她伴奏的,无论是弹瑟还是吹笛,或是敲击编钟,吹笙弹枇把的,都是那一行中的顶尖人物!便为了卢文这么儿戏的一曲,整个风月场中的名宿耋老,顶尖人物都赶来给她伴奏,这面子,确实大得过份了!这叫我如何不惊叹她的手段本事?”
这话却有人不服了。当下,昨日还围住卢萦的马车,把她狠狠嘲讽的一个青年不屑地说道:“这有什么好稀奇的,这肯定是清老的颜面。”
“错了错了。”那青年蹙着眉,微有点不耐地说道:“你不好乐,也就不懂这其中的门道……凭清老,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他断然说道:“这些顶尖之人出来给卢文伴奏,只说明一点。那就是,这区区二三个月间,他们也如清老一样,视卢文为子为侄,卢文肯定是得到了他们的肯定和推崇。所以,他们愿意陪着他胡闹,愿意哄托他,让他出这个风头!”
说到这里,那青年显然没有了解释的兴致了。他倾听着这《逍遥曲》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起来。心下则暗暗忖道:这支逍遥曲,肯定会引起洛阳人地追捧。卢文这厮,看来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宣告她在江湖间的地位,以及张扬出她的高洁声名了。
说来也是,他虽然退下了朝堂,可凭这风采这手段这有意思的性情,却也够格引得下九流人的追捧推崇。更何况,下九流之所以是下九流,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是上不得台面的。现在他们当中出了卢文这么一个人物,便是为了抬高自个的地位,这卢文也值得捧一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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