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其实也不过是白嘱咐你一句罢了:如今三妹已今非昔比,我知道大哥向来刚直不阿,只是如今形势赶人,你以后和她一处时,也软和些,万不可再如从前那般。毕竟我如今能毫发无伤地站在你面前,便是因了她之故,再则将来你的爵位及沈家的前程全系于她的身上,况且她又那样得皇上宠信……”
一语未了,沈昭英已经强硬打断了妹妹的话,冷笑道:“你不必为她说好话。先不提当年之事,将来被人得知会是什么下场,少不得又要连累沈家,至于沾她的光,我可不敢想。当日若不是我全力阻击北蛮,立下大功,鼓舞了大齐士气,哪有她风光盛大的婚事。可她是怎么做的,硬是压下我的捷报近两个月的时间,幸好只是捷报,没有什么利害的作战消息,不然,大齐岂不是要亡于妇人之手?”
沈丽君忙忙扯住沈昭英的衣袖,急声喝止道:“罢了,这都是以往的事情了,当年你那样对她,她心中岂能没有气,也该让她出出气,到底是亲兄妹,以后沈家的兴旺还要靠着你两个人呢,你二人一定要齐心协力才行。”
沈昭英却仍不以为然道:“靠她什么?我一个天地间堂堂而立的男儿,凭着自己的真本事,还真不用她假惺惺地打着兄妹情深的愰子来向世人表明,我是如何靠着她才得的富贵。”
说到这里沈昭英见妹妹担忧地直冲自己摇头,便又道:“再者她的性子,我倒是了解一二,可不敢指望她的照顾,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那样不怕受伤不怕死亡地与北蛮作战周旋,我要告诉世人,我的战功我的爵位,凭的是自己真刀实枪不惧生死得来的,而不是靠了一个得了帝宠的女人才得到的。”
沈丽君闻言长叹一口气,忧愁道:“大哥何苦如此固执,须知人在屋檐下不得低头啊。真要得罪了她,你将来的前程堪忧啊。”
沈昭英豪气笑道:“你不必担心,我自有分寸。”
这时小丫头来传:老太太已经醒了,请沈昭英过去一同用饭。
沈昭英目送依依不舍离去的沈丽君,这才转身去陪祖母用饭。
这里是沈老太太的春晖园,她自然知道一早就得了沈昭英兄妹二人见面的消息,心中直道这孙女倒是个通透的,相较于这个孙女,孙子还是太厚道了些,不过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二人皆是长在自己跟前的,一些小事情上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故在席间只作不知,一字不提沈丽君之事。
沈昭英见祖母不提妹妹,也不敢贸然提起妹妹,免得让祖母伤心难过,只是说些在边关时的一些趣闻,以逗着祖母多用些饭食。
再说沈丽君回到自己一家所居住的小院,此时她院中也已摆下饭来,她便怔怔坐在餐桌旁,发了一会呆,只是拨了几口饭粒,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来。
兰姐儿早已知母亲去见了沈昭英,见母亲如此,只道她是因为被沈昭英冷落所致,本意是想劝解一下母亲的,只是她一个堂堂的皇家郡主,如今竟要过那寄人篱下朝不保夕的日子,这脾气便不免变得败坏急躁,嘴中吐出的话来,便又臭又硬:“这是去认亲戚,被人赶出来不成?依我说,如今咱们也算是比不上足不有余,在这府中又不挨饿受冻的,不过是受些府中主子下人的冷眼罢了,真犯不着往心里去,更犯不着热脸贴人冷屁股,好坏也就是这样。我那好舅舅当日既然能背弃我们,今日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吗?”
沈丽君听着女儿尖酸刻薄的话语,不由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想到女儿尚年轻,又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实在可怜,便不忍心再骂她,只是淡淡说道:“恰恰相反,我与你舅舅相谈甚欢,共叙兄妹情谊。”
兰姐儿听了,不由来了气,怒道:“相谈甚欢?您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共叙兄妹情意?难道母亲已经忘了他对我们的背弃了吗?这种小人就该直接给他一刀,就算没有刀,至少也要啐他一口,揭露他的虚伪冷酷的一面,自此大家路归路,桥归桥。谁稀罕他假惺惺的怜悯。”
沈丽君看着女儿,冷笑道:“这样做固然痛快,可是之后该怎么呢?”
兰姐儿一愣:“什么之后?”
沈丽君拉着女儿的手,叹道:“你还年轻,有些事想不到亦是情理中的。说起来,被自己的亲人如此对待,母亲又如何能不恨他,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脸皮扯破,否则我们的处境就会更加的艰难。”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