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松口气,眯眼将这个计划在脑中过了一遍,不由暗自叫苦:“这虽是个最好不过的法子,可是其中却有极大的不妥之处,若真实施了,虽保住玉带山,却令我无颜面对此间的父老乡亲,亦无法向皇上交代。”
其他人则道:“大人虽位居众将领之首,可六皇子却在您之上,将来有了功劳,自然是六皇子的,如果有什么过失,由他担着亦无不可。”
朱总兵仍不能释怀,说道:“就算是由他担了罪责又如何,受苦的可是这里千千万万的百姓,我们怎么对得起他们。”
军师劝道:“这也实在是迫不得已的法子,如果被陈王占了玉带山,丢了城池,大人就算是以死赎罪,也改变了不了东部百姓被陈王荼毒的命运。六皇子此来,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小利益罢了,怎能与大齐江山百姓相提并论,他一个皇子,便是担下点罪责,也丢不了性命,顶多失了圣心,而大人却可以留着性命继续为大齐征战。况且大人所虑的事情也未必真就出现了。”
朱总兵仍在犹豫,众人道:“如今形势迫在眉睫,不能再犹豫了,还请大人早拿定主意,此事大人无须费心,我等自会让六皇子主动发下命令。”
六皇子早就知玉带山的重要性,如今眼看着大齐要支撑不下来了,心中不免焦急,当然他更忧心的是,玉带山一旦不保,大齐此后的地界便如一马平川,再无阻隔,大齐的兵力本就逊于东陈,到时陈王父子必会在援兵到来前捉拿自己的。
当年之事不由又闪现在他的眼前,他宁死也不允许自己再次成为陈王父子的阶下囚,况且自己身边还有沈秋君,自己曾发誓要让她幸福一生,谁知还没让她过上好日子,就让她陪自己一起被人奚落受辱再丢掉生命?
他决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要做到决不让自己夫妻陷于那样的境地。
在这个节骨眼上,六皇子便听到水淹东陈的一丝风声,后在一次诸将议事中,终有人正式提出这个建议。
自然也马上有人跳出来反对,论及此法子的弊端。
六皇子不动声色地观察,渐渐便消了初时的喜悦,心中泛起冷意:原来是在自己面前唱戏,拿自己当傻子一样耍呢。
六皇子便对朱总兵说道:“我初来乍到,一些事情上也不了解,不知大人如何看待?此间大人为尊,还请大人下令,我等自然无不从命。”
朱总兵苦笑道:“下令水淹东陈,固然可以重挫陈王,可大齐的百姓未必不会受池鱼之殃,这叫我如何对得起皇上与众百姓。可如果不那样行事,援兵迟迟不到,陈王攻势太猛,就算咱们都死守在这里,只怕也撑不过五天,五天之后,援兵不到,咱们皆战死于此,我们背后的百姓便如羔羊一般,只待陈王宰杀了。下官也实在是拿不定主意。”
朱思源眼见一众将士们前怕虎后怕狼的,不由喝道:“既来当兵保家为国,就该有战死沙场的准备。就算是今日战死在此处,也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皇上及百姓。如果怕死,置百姓安危不顾,须知水火无情,一旦回淹了大齐百姓,他们没有死在陈王的剑下,却死在我们的水淹之中,九泉之下我们有何面目说自己是大齐的将士。再则将来自有大齐其他将士来收复失地,替我们报仇,代我们解救大齐百姓。”
朱思源当日跟在父亲帐下时,就答应父亲多听多看少说,故众人多不在意,如今她跳出来说的这一席话竟让众人都默言了。
其实他们也是征战多年的,见多了生死,所以也不惧死,只是经的事情多了,心里便不再单纯,更懂得如何权衡利弊。
他们可以不采用水淹的法子,大家都战死在这里,东陈攻下玉带山便会如入无人之境,大齐想要收复只怕不易。
相反如果水淹,就算是淹到一部分大齐百姓,但东陈的损失更大,大齐要收拾遭此重创的陈王便容易的多,而且由于他们保存了实在,就算郑老将军不能如其而至,凭着现在的人手再加上各路的援兵,亦可让东陈不敢踏入大齐一步。
当然在此之前,朱总兵是不能担水淹的罪名的,因为他还要指挥作战,此间最好的替罪羊便是六皇子了。
哪知六皇子不上当,朱思源又说了那些话,他们心里了生出了豪气,大丈夫战死沙场亦是一件痛快的事,何必瞻前顾后,最终愧对身后的父老乡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