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送自己去庄子上!他这是半点夫妻情分都不在意了,开口就要送她去庄子上,还是当着儿子儿媳和那两个狐狸精的面上!薛老夫人满心怨毒地盯着薛茂业,咬着牙道:“你不能把我送到庄子上去!这个侯府若是没有我支撑着,你能有今日的风光?!”
愤怒让她的脸开始狰狞起来,没有了往日的慈眉善目,她一把甩开扶着她的丫头,抖着手指着房中所有的人:“你们吃的用的全都是我一点点给你们打算来的,若不是我费尽心思,你以为你如今还能养着那两个狐狸精?!还能安生出去与人包戏子吃席面?!”
薛茂业想不到她这样不管不顾地当着儿子儿媳们的面说了起来,他老脸上有些挂不住,更是阴沉:“休要胡言乱语!你今日做的事还想抵赖不成!”
“方才信国公府几个府里都打发人来说了,你让这几个府里也出了银子与米粮,还让那几位夫人撞见了换了米粮的事,这些银子与米粮明日你不让人送回去,日后广平侯府就休想再有脸与他们走动了!”一说到这里,薛茂业气得脸红脖子粗,他低三下四这么些年,想尽法子才能把这广平侯的封号给得了回来,才能直起腰板在京都权贵圈里走动,又是想尽法子与康王攀上些交情,不曾想到就这么轻易被这个愚蠢无知的妇人给败光了,他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一想到这里,薛茂业就忍不住怒火:“你还敢说你替侯府打算!我这就让人替你收拾好了,连夜送到庄子上去!”
这会子广平侯世子薛文怀一脸惶恐地拜了下去:“父亲,母亲纵然是千错万错,也是一心替父亲操持侯府多年,又是生养了儿子们,求父亲饶了母亲这一回吧。”
他都跪下了,薛文清薛文昊只得也起身来跟着跪下,陈氏也一脸惊惶地拜了下去,低低道:“求侯爷饶了老夫人。”
姚氏早已经吓得躲到最后,见他们都跪下了,也忙跟着跪下,不敢说话,只是不住地用余光打量着上面的侯爷与薛老夫人,心里盘算着,这要是老夫人被送去庄子上了,侯府日后又该由谁当家?难不成是陈氏?
原本跟在坐在一旁的兰姨娘与梅姨娘见了这情形,也都慢慢悠悠起身来,娉娉婷婷拜下去,口中道:“侯爷息怒呀,莫要气坏了身子。”
薛老夫人怒极反笑,她索性在圈椅上坐下,冷冷道:“你若要送我去庄子上,只管送就是了,只是这府里的事你又能交给谁?”府里的银子已经弄得没剩下什么了,就算是让别人管事,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薛茂业理也不理会她,望向陈氏:“老大媳妇向来帮着管家,也知道如何打理这府里的事,日后就由你来打理府里的中馈吧。”
薛老夫人大惊失色,薛茂业居然真的要让她交出管家之权,交给陈氏来管理侯府的事!她可是侯府当家主母,她还没死怎么能交给陈氏来当家!她死死盯着陈氏,陈氏那性子向来恭顺稳重,必然会推辞的,现在府里的银子可是已经没剩下什么了,她也是知道的,又怎么会揽上这样的麻烦!
姚氏这时候心怦怦跳着,看样子侯爷是真的恼了,连管家之权都夺了,可是陈氏会接吗,那可是要了得罪老夫人。
在老夫人如同杀人一般的目光下,陈氏向着薛茂业拜了拜,却是抬起头眼中含泪道:“侯爷吩咐了,媳妇不敢不听,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薛老夫人已经脸涨得通红,猛然站起身来,指着她道:“你竟然敢……”
陈氏却是没有理会她的话,说了下去:“……只是求侯爷饶了老夫人这一回,老夫人也是一时糊涂,念在她这么多年替侯爷操持府里的事,还是请侯爷莫要再追究老夫人。庄子上这时候又冷又潮,老夫人身子不好,哪里受得住,还是让老夫人留在府里吧。”她说罢端端正正又向着薛茂业拜了拜。
薛老夫人僵在原地,不知道该发作出来,还是该坐回去,只能瞪着陈氏说不出话来。她心里却是乱作了一团,陈氏究竟是有意要夺了中馈去,还是真的逼于无奈?想着往常陈氏在自己面前恭顺的样子,她又开始怀疑起来。
薛茂业沉着脸看着跪了一地的儿子媳妇,他是真的打算把薛老夫人送去庄子上的,只有把她送去庄子上,再把这所有的丑事推在她身上,才能勉强应付过去现在这样难看的局面,可是他还是有些拿不准,毕竟薛老夫人打理侯府中馈这么多年了,他的三个儿子也都是薛老夫人亲生的,若是真的就这样把她送去了,只怕世子他们脸上也不好看,府里也难免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皱眉思量许久,终于松了口:“既然他们都替你求情,看在几个孩子的份上,让你留在侯府,只是日后这侯府里的中馈你休想再过问,一切由老大媳妇打理,二媳妇也帮衬着些,就不信没了你这侯府还能塌了天了不成!还有,明日你就让人把银子米粮给那些府里送回去,一文都不能少!”
他说罢,狠狠向着一旁哆嗦着不敢出声的常嬷嬷喝道:“日后这梨清院的丫头婆子都不许随意走动,都给我安分守己待在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