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有一件心事,现在说了也无妨。」煌夜坚持让他们起来,等他们都坐定之后,他才娓娓道来。
煌夜的口气很是缓和,仿佛讲的不过是一件寻常事,却让爱卿和炎的面色变得惨白,尤其是爱卿,那种慌张和惶恐无法用语言形容,以至于他走出御书房时,两眼呆滞,整个人就跟游魂似的,连皇弟在后面喊他,他都没听见,直往前走。
「殿下小心!」就当爱卿快要撞到面前的廊柱时,有道低沉浑厚的声音叫住了他。
「啊?」爱卿触电般地回神,扭头一看,是身着甲胄的景霆瑞!
「您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景霆瑞浓眉拧着,看着爱卿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很是惊讶。
「我才没有!」总觉得被当作孩子看待了,爱卿用力地摇头,尔后,垂头坐在了廊檐下。
「是被皇上训话了?」见此情景,景霆瑞不由猜测道。
「父皇何曾训过我?唉……!」爱卿重重叹息,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却写满忧虑的眼睛看着景霆瑞,很不安地道,「瑞瑞,父皇他、他想要退位!」
「什么?!」景霆瑞听了这话,也是一惊,但他随即明白似的道,「皇上这么做,是为了陛下吧。」
「嗯。父皇说爹爹身子不好,想带他去没有政务纷扰的地方休养,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所以他就想到了退位……」
「现在?」
「不是,父皇是打算在四、五年后……可是我根本没想过这么快就继位!父皇明明身强体健、活得好好的!」
「您说的对。不过,在世内禅的皇帝,前朝也不是没有,皇上肯定有他的思量。」景霆瑞想了想道,「殿下,您现在也不必太过忧虑,反而伤了身体。」
「瑞瑞,我知道我是太子,又是长子,理应为父母排忧解难。炎也说过,灾区的男孩,都还没有凳子高呢,就已经挑起养家的大梁,更何况我都已经十五岁了……。」
爱卿仍激动地道,「我不是不想帮助父皇,让爹爹可以好好养病,可是我没信心挑起这万里江山!我怕……怕……我不行!」爱卿看起来快要急哭了,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儿。
「嘘!这话对我说说就罢了,要是旁人听见会乱想的。」景霆瑞的食指轻压在爱卿微微颤抖的嘴唇上。
爱卿也知道错了,微微低头。
「末将自入宫以来,都有一个心愿。即希望以己之长,做到为君分忧,为民排难。」景霆瑞轻抚爱卿的脸颊,温柔又坚定地说,「因此,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末将都会以此为抱负,誓死效忠您。
所以,您不用担心,也不用害怕,您不是一个人,末将会一直留在您的身边,与您共同进退的。」
「瑞瑞!你真是太好了!」爱卿此刻真的顾不上礼节了,一头栽进那宽厚温暖的胸膛里,仿佛这样才能获得安宁与勇气。
景霆瑞拥紧爱卿,轻抚他的头发,那顶金龙冠在阳光底下是如此闪耀夺目。
有个人远远地站在游廊的后头,是一直想找机会好好安慰爱卿的炎。
他紧皱眉头注视着这一幕,心想,『敢对太子摸来摸去的,这真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
景霆瑞很厉害,在与他一同赈灾时,炎就深刻体会到他的忍耐力与抑制力有多么强,不论面对怎样的困境,他都可以克服。
一个懂得忍耐,且会压抑自己*的人,该有多么地可怕!
炎明白父皇若是退位,他在朝中最大的敌人,恐怕就是这头「冷面黑狮」了。
「哼!」炎看到景霆瑞明知道自己在,还毫不避讳地拥抱太子,像是在挑衅一般,他鼻头冷冷地一哼,非常不悦地甩袖,走了上来。
「皇兄。」炎叫道,面带微笑。
「炎……」爱卿连忙离开景霆瑞的怀抱,看着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弟弟,面颊都红了,看起来就跟石榴花一样。
在皇弟的面前,爱卿想要成为一个果敢、担当的好兄长。他知道父皇想要提前退位的事,也一定让弟弟感到不安了,于是打起精神,微笑着迎接他。
「我们一起去南猎苑骑马吧,这样大好的天气,憋在宫里面,怪闷的。」没想,炎就跟没事人似的,笑容可掬地邀请着。
「呃?好啊。」面对他的笑容,爱卿不由点头。
「请容许末将护送两位殿下。」景霆瑞抱拳道。
炎看了看容貌端正,极像正人君子,心里却不知怀着什么鬼胎的景霆瑞,想要拒绝,但爱卿已经在猛点头了,「嗯,瑞瑞也去!」
看眼下的情形,恐怕不让景霆瑞跟着,爱卿也就没心思去了,炎甩袖,显得极大方地道,「好吧,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