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知道她过来会疯一阵,谁知她喝了些酒更疯,兴许是在那边喝起劲了,这时候发作出来。车停在暗处,不是谁故意过来看也不会见到车里的情景。借着街道弱光,面前能看清文璐的神色,兴奋得很。关了车门,文璐叫一声就扑上来,在身上乱啃,手乱摸。
不准杨东轩拒绝,在车上便疯一回。
文璐的癫狂劲过后,杨东轩将车开走,到江边,在那吹风,让文璐情绪平静一些。从市里流过的江流不算大,江面不足两百米,星星点点的灯,更有将烧烤、夜宵、饭庄放在江中船上,霓虹灯更辉煌璀璨。坐在江边沿江码头的石基上,江风吹拂,让人的心态大好。坐一会,杨东轩说到目前的工作,说到区里领导对文璐等人辛苦的认可,文璐当然听得出里面的意思。笑着说,“两三年前我要是能够上一级到正科,还有些奔头,拖这几年也灰心了。有时候想,真到正科去当一个局长还是到乡镇去当镇长、乡长?副处才有几个位子,哪会轮上我?还不如在区政府混下去,至少工作熟悉、又在市内……”
“你这话让领导们听了会批评你不求上进,政治素质有待加强。”杨东轩笑着说,“确实,行政上位子只有那几个,僧多粥少大家都盯着那几张板凳,这种梯塔状是客观存在,久了或许习惯了。”
“谁都知道,才会有那么些人千方百计地弄手段、对领导巴结无所不用其极,也是形势所迫,谁还天生下贱?”“说来说去,还是用人制度问题,人才的选用、考评、晋升,如果都是阳光机制、不搞运作那一套,良性竞争,风气才会真正改变,也才能激发工作的积极性。”“谁不知道,实际上情况就复杂得多。”
没想到两人会有心思聊到这些,其实,深在体制里的每一个人又有谁看不到这些?不过,想是一回事,真做起来是另一回事。
体制里,钻营苟苟、吹捧迎逢不算什么,跑官要官也是常见,这些都不是问题,也不涉及到根本。但在这种氛围里,让身在其中的大多数人心生出得过且过、充分利用手里的职权为一己私利罔顾一切、大家将牟利作为一种常态,这种才是危害最大的东西。比如下乡接待、来访客公款接待、到哪里都要叫车报销等等被大家认为是最起码的待遇,就是危害最大的东西。相比于贪腐的个人背后行径影响更深远,真正动摇根基的恶习。
杨东轩从普通教师走进行政岗位,对行政里很多被认为“必须”的东西一开始确实是反感的,到如今,见得更多,也见到周瑾瑜等这些谨守自己品行底线的,对所见的人与事,感觉会复杂得多,也能容忍这种种而不乱发不满。跟文璐说说,也是一种发泄和内心的自我调节。
不能改变这些,连自我要求都不能做得那么明显,否则,就会成为整个群体的敌人。像周瑾瑜一生谨守的底线,在很多人眼中是另类,也是妨碍别人正常办事的绊脚石,不过周瑾瑜声名在外又不惧外来诋毁,才能坚持下来。杨东轩知道无欲则刚,又明白刚则易折,他心里总有千般想法也不能表达出来或在自己领地里执行。如今,在建筑工程这一块,借省里的威压做出严格监管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今后全力维护这操作也是因为这要求被人认可、给人接受他们才容忍下来。
文璐有这些感概与体会,是这几年被压制了晋升希望,如今,阻碍搬开了,在她面前已经有一条通道,至于通往哪里还不能确定。
在江边没坐多久,说这种话题让人沉重也犯忌讳,文璐多少有些兴奋,要杨东轩送她去宾馆,杨东轩却没有,开车到香港街将她丢下去,让她跟小组的人继续去闹。
第二天,当朝晖从山脊射出,辉映平秋市。人们新的一天开始后,城南区这边忙忙碌碌,一桩影响深远的大事即将开始。除了城南区委区政府、相关的行局、新闻单位等,不少民众得知消息,也准备到港南实业集团扶贫小学项目校址去看热闹。
杨东轩早早到宾馆去请田睿,一起早餐,一边跟杨卓林等联络,要得到其他信息,也担心一夜之间会不会又有变动。这种担心也是下意识的,这个项目的启动牵动不少人敏感度神经,让他们失去牟利的机会,他们怎么肯老老实实地收回贪婪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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