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鉴于事情起因终究还是口舌之争,而两国所争的说到底也就是个脸面问题,回转的余地尚存,只是因为缺少和好的契机,谁都拉不下脸先松口。
只是两国一时都不松口倒也罢了,但牙也不能总咬着,被咬的疼,咬牙的也不舒服——若是不松口,那便得咬碎咽下去,等同于开战:若是要松口,那么要怎么松,松到什么程度,又都是问题。
倘是当真只因此开战,未免有失于大国风度,且战事一起,民心民意必然有所动荡,事情落到百姓口中极有可能要给永康帝孟惊羽印上个不贤不明,视人命为草芥的无道昏君的恶名。
而倘是要松口,却又必然还要同周国联络,只是来回传信耗时太久,笔墨间亦恐表述不清,容易产生误会——两国一合计,便约定好让楚国先释放一名有地位的周国使臣返国,将此事详细说与周国国主。
有地位的周国使臣?
孟惊羽将这句仔细又读了两边,暗道周国这个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他们这是希望林世卿这个最重要的人能先回到周国,可是孟惊羽怎么可能将已经到手上了的宝贝再次送还回去?
最终被挑中的那名周使是使团中一名主和的文官,按照要求,的确是有些地位的,官衔阶品都不低,只是返行前一日特被孟惊羽单独召见了一次。
据称,孟惊羽当时见了这使臣脑袋好用,口齿也伶俐,心中很是满意。
不过在这件事情上,这名使臣即便是脑袋好用、口齿伶俐到真能吐出朵莲花来,那也只能是锦上添的花。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放这人此去的意义更重于放还,而非口齿,哪怕他返周以后面见圣上时,将事情来由经过表达的不那么清楚,甚至扭曲了都没有那么妨事。
周国人不傻,这名使臣既然曾跟楚国国君单独接触过,那么无论他说什么,周国人都不会尽信。
不过话又说回来,首先放人的这一举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其次——只要楚国肯放人,周国便可见楚国的诚意,两国间只要留了这一线,楚国也不动林世卿的话,便还不到真正需要刀兵相见的时候。
可惜,事不遂人愿,不多时,从天而降的一个巨石就“咣当”一下将两国间这最后的一线砸了个不见天日——那周使离京返国没多长时间,周楚边境便传来了这名使臣在驿站中被杀的消息,非但如此,其随行护送队伍也无一活口。
所有人都是被一剑断喉,死得彻底又利落,没有任何其他伤口,而案发现场也很整齐,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更难找到其他线索。
这下可好,无头公案。
然而,这案子说是无头,却也不是真的无头——再仔细看看这些看似没有线索的线索,便不难得出一个类似于“是随行队伍中人相熟的高手暴起杀人”这样的一个结论。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达到被杀害的人根本没有想过要挣扎反抗,从而让敌人一击致命的效果,而且,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出动的刺客也绝不止一人。
所以,凶手是一个有能力调动起这样一队高手,又和使臣队伍中的人熟悉的人——这名周使的这队人马中,人员组成并不复杂,无非周国的使臣,楚国的护卫。
答案到底会是哪一方的人,除非凶手自己来承认,否则没人能说清楚了——楚国觉得是周国干的,周国觉得是楚国干的,两国都说对方是幕后黑手,自己才是受害者。
无论答案是两国中的哪一国,这件事都不再那么好了结了——尤其是在周楚进一步交涉无果的情况下。
就这样,周楚边境在平静了二十余年后,再一次清晰的散发出了硝烟的味道。
七月初,周楚大军各自列阵于两国交界,在纵横交错的妩媚青山的注视下,同样纵横交错的军帐声势浩大的铺展开来,鼓声擂擂,旌旗猎猎,敌营沙场面前,双方盔甲的冷光交映出了一片无可辩驳的肃杀。
初时两国的口舌龃龉随着一个接着一个的矛盾渐次加深加重,及至此刻,终究避无可避,战事一触即发。
不过,说到周楚之间那些引战的口舌龃龉,便又不得不提起齐国——自周楚不和之事传出来时,齐国朝堂上便泾渭分明的站出来了两派,吵架吵得十分直白欢畅。
所谓的什么“文主和,武主战”这时候根本不管用——许多文臣武将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诱惑面前前所未有的统一起来,而与这一大群统一起来的文武“渔翁”颉颃相对的,却是新任齐主高远晨和他手下一群为数不多的嫡系官员。
自打高远晨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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