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惊羽还是没有收到回应,叹了口气,柔声哄道:“你这快气上一天了吧……过几日你的腿再好些,咱们便该回去了,这样的好日子可没几天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林世卿自然不至于气性大到真的因为这么点小事,就跟孟惊羽生这么久的气,只是孟惊羽今日来从一早发现他生气开始,便十八般武艺尽上的哄他逗他,有几次他都险些没忍住笑出来。
原本他想着,本也不是什么大事,算了就算了,可孟惊羽越是哄他,他便越是忍不住装成生气的样子,别扭得不行。
可他别扭这么久的原因他自己却也都不大明白——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孟惊羽看穿了他的一部分计划,所以少了许多负担?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可以不那么谨言慎行?
但也许答案并不是上面那些冷冰冰的“也许”。
也许只是因为他发现,他生气闹别扭时,孟惊羽会时而温柔时而搞怪的哄他逗他,就像小孩子没有父母亲人在身旁时,摔的遍体鳞伤都能忍着,可一旦身边有了一个关心自己的人时,就算蹭破点油皮都能哭得死去活来的心情——这样的别扭和哄逗,让他有种说不出的窃喜。
平常他别扭给谁看呢?
可现在他这别扭,又是给谁看呢?
这么一想,林世卿好像一下子模模糊糊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意,可这模模糊糊的心意收又不想,放也不是,一颗心不上不下的,止不住的便更别扭了。
正这时候,半是赏花看景,半是心不在焉的林世卿忽然在视野里捕捉到了一个不大寻常的东西:“哎,惊羽?那是……那边,你看,那是个石碑吗?”
孟惊羽推他走时,常要看着路,避开石子以免颠簸,听他这样一问,便抬起头来,看向他手指的地方,同样不解道:“的确像是石碑——不过我之前也没来过这园子,这里更是第一次来,以前只是听父皇说梨园里往南走的这处风景格外好,今日才想起来带你转转。这应该是园子外围,再走走应该快能看到洛水了,只是在这里怎么会看到石碑?”
林世卿轻轻拍了拍他推着轮椅的手:“走,咱们过去看看。”
走近了,二人才清晰的看到,那的确是个石碑,确切的说是个落了旧的无字石墓碑。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那无字碑后是一个凸起的坟茔,土色不新,上面有些青草颜色,坟茔两旁甚至有些草已经长到了成人半腿的高度,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林世卿感到耳边传来一声指骨摩擦的脆响,微微偏头便看到了孟惊羽已然握紧了的拳头,稍一思量便猜到了他在想什么,再次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惊羽,不会的,别乱想。这碑墓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了,尤其是这石碑,更不像是近几年才立起来的,看这样子,少说也得有十年了,这土包也是,若是近些时日翻过,旁边总该有些痕迹吧,这哪里像是……再说先帝也没理由这么做不是?”
听了林世卿的话,孟惊羽终于冷静了许多,却终免不了神色中仍有些颓丧:“你知道?……也是,这对于你来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你放心,我没事,刚才只是想到了父皇的话又看到了这坟,一下恍惚了……你说的没错,父皇若当真是崩逝下葬,也当葬在皇陵,何以特意离了宫还要安眠在这土坟中呢?我真是痴了……”
林世卿闻言微微点头,一时却没答话,蹙眉盯着那土包又仔细打量了一圈,音色不变,对孟惊羽道:“应是先人之墓,既然见到了,便拜一拜吧,虽然无香无酒,总也算尽了一份心意。”
孟惊羽点点头,将他扶着站起,刚要行揖礼,却又被他拉住。
林世卿道:“既然此处是你父皇特意提到过的地方,埋下的应该也是个于你父皇极重要的人,还是执晚辈跪礼吧。”
依常理来说,孟、林二人一个是皇帝一个是丞相,对着一个无名无姓不知道埋了什么人的无字碑墓,实在用不着执什么晚辈跪礼,可林世卿却总觉得无论是这坟还是这碑都透着点不寻常的味道,尤其是他刚刚又将那土包仔细打量了一圈——那土色的确不新,但却是不新的很杂——这土包应该是堆了很久不假,但如果近日来没人翻动过这土包,也绝不会出现杂色的土混在一起的状况。
可是这样混杂的土色却被草色掩盖下去不少,只是这梨花林里常连茅草都瞧不见一根,何至于在这土包上长得这么密集?
这看起来倒很像是……有人动了土后有人故意为之的。
二人恭恭敬敬的祭拜后,孟惊羽将林世卿重新扶上了轮椅坐好,继续推着他往别处走了。离开前,林世卿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处碑墓——对于孟惊羽刚刚的激动,来由或许不对,但内容却或许刚巧歪打正着了。
但是看孟惊羽刚刚的反应……
罢了,这毕竟只是猜测,没确认之前,他还是先不要说出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