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去——若是哪里按疼了或是不舒服了便告诉我,轻了重了的……我再改。”
林世卿好一阵子都没有知觉的下肢此刻终于有了知觉,可这知觉却还不如没有的好——孟惊羽的手掌温热温热的,力道拿捏得很好,原该是舒服的,可这手掌过处却总会带起一阵颤栗和酸麻,让他不自在极了。
林世卿拿手去拨孟惊羽的手,可孟惊羽的手却如同钢浇铁铸的一般,怎么都拨不走:“陛下,这、这些我、我自己就行,不用……”
他此刻若真是个石头就好了,至少应该不会在这时候磕巴得说不出来话来。
孟惊羽隔着几层衣裳都能感受到林世卿泛着寒意的双腿,不由得眼神有些黯淡:“你的腿……可以好的吧……只是,这就是你着急的原因吗?”
孟惊羽平常很少见他动武,可一旦见了,便每次都忍不住惊艳——原州城外轻功飘逸,清平大营枪挑红缨,画舫遇袭剑若白虹,乃至于他现今不否认也不承认的琼雪殿外竹林中的飞花破空,剑舞箫歌……
可他现在的腿……
旋即孟惊羽又想到了刚刚亲眼目睹的林世卿认可自己爬着也绝不叫人帮忙的驴脾气,忽然心里有些没底——他连自己快要残废了,都还能一个人默无声息的爬着走,那么会不会还有其他的,比残废还要更可怕的原因,那个能让他着急的原因……
孟惊羽甚至不敢再想下去。
林世卿闻言后,静默片刻,刚刚的窘迫霎时间如潮水一般退去了,垂了眸子,将手收了回来:“陛下何以认为一定是世卿着急呢?”
孟惊羽不觉加重了手劲:“能耐心又谨慎布下这种局的人,会连那夜在原州郊外有人伏击都没有准备吗?有能力和势力做到这些事的人,会困于帝王重权下的几道旨意命令吗?若不是你自己想要去做这些事情,谁又能逼你?还有,你那时在幽篁阁中问我的‘以江山换皇位’的话,不觉着像是着急确认些什么吗?以你的眼光和耐性,但凡有时间观我言行,都不会相信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几纸空言吧。”
林世卿听了这些话,不由彻底沉默下去。
孟惊羽很了解他,比原本想象的还要了解他,可这样的了解却当真是让他心里又熨帖又冷然,亦友亦敌既爱且恨似的,只剩下一片像是默许了的无言。
半晌,孟惊羽才清了清嗓子重新开腔说道:“世卿,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知道,”林世卿蓦地出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我现在这副残躯是绝无办法给楚国造成太大危害的,陛下不用担心。”
“世卿,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林世卿加重了语气截声道,“我知道陛下心系楚国江山社稷百姓福祉,但世卿是周国人,与陛下生来殊途,还请陛下莫要妄言。”
“你知道我明明不是在说这个——”
“我知道!”林世卿抬高了话音,“我知道便是我手足俱废,仍会有人认为世卿如屠刀悬其于颈侧,欲除我而后快者只多不少,陛下也不用着急,自然有人——唔……”
孟惊羽倏然俯下身,身体力行的堵住了林世卿罕见的喋喋不休的嘴。
林世卿的眼睛瞪得巨大,待到孟惊羽的唇离开了好一会儿,都还是一副懵然样子,连匀气都忘了。
孟惊羽坐回身,同样罕见的有些赧然的觑着林世卿的神情,嘴角却含着一丝笑:“你老打断我没办法,这才……你是第一次吧……恩……”孟惊羽又指了指自己的口唇,“这个。”
“放、放肆!”林世卿狠狠抹了一把嘴唇,一点底气都没有的斥道。
林世卿这个反应,孟惊羽这一眼看过去,不用他回答便什么都明白了,心里愈发甜了:“此等肌肤之亲,你可是要负责的。”
“不就是嘴贴嘴么?!负什么责?!”不知是气是羞,林世卿的脸上一片通红,“更何况明明是你……你……我、我负什么责?!”
“世卿这是赖皮么?”孟惊羽十分赖皮的端起肩笑道,“这样看来只能我委屈些了啊。”
林世卿别过头去,小声反驳道:“什么赖皮……”
林世卿话还没说完,便又听到了孟惊羽的话音,那话音里几分笑意几分得意,还有几分说不出来的意气。
“那便由我来负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