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要走,对于我来说不公平,云书。”
从未见过素来强硬的他,会用这样哀伤的语气说话;见过他很多的模样,冷硬的、高傲的、自负的,却第一次见到他用这样恳求的姿态。只是为了想让她留下来……
明知道舍不得的,明知道应该悄无声息的告别的,只要他开口挽留,她是不会再那般的狠心的。
傅云书长长的叹口气,萧阙明显感觉到怀中小姑娘僵硬的身子终究是软化了下来。她主动推开了他,定定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萧阙看着傅云书脸上的神情,从未有哪一刻,心情如同此时一般不安与隐隐期待着什么。
在萧阙几乎因为这般沉闷的气氛忍不住的时候,终于听见她开口了,她缓缓的说道:“萧阙,你就是笃定了我舍不得离开你……”
那样的语气,有责怪还有分明缠绵于话语中的不舍,两个人相处中,萧阙包容着她的任性,妥协让步的一直是她。
傅云书的手扶在门上,两个人拉开的不过是数尺的距离,光影洒在她的脸上,她的面容一半阳光一半是在阴影中,微微扬起的下巴,眉宇中带着几分高傲与眼底中带着一种坚毅。
“萧阙,只要你将所有的始末都告诉我,不再隐瞒我,你想要什么我都陪着你去做,我不会离开。”
彼此相爱的两个人,最主要的便就是真诚。萧阙隐瞒着她固然不对,而她也从未跟萧阙坦诚过自己的感受。诚如萧阙所说,若是就这样离开,对于萧阙不公平。
所以她愿意,愿意再给萧阙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只要萧阙开口。
她的目光灼灼,如同六月的阳光一般让人不敢逼视的看着他,而萧阙,却移开了自己的眼睛。
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蔓延,萧阙能看见,她眼中明亮的光在一点点消逝,最终如同天空中那绚烂的烟火,明亮过后是寂灭的沉寂。
傅云书不知道,萧阙守着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秘密,就是在这样的时候,他放低姿态,想要出言挽留她,可是依旧是不肯透露出半句。
萧阙,我陪着你我可以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让,可唯独隐瞒,那一种的惶恐不安、那一种对未来的无望我难以忍受。你依旧是什么都不说,背负着那么多秘密的你依旧是不肯选择相信任何人,不肯相信我,你让我有什么信心与你共度余生。
他看着她眼中跳跃的火苗一点点的熄灭,他的双拳握紧又松开,萧阙抿着嘴唇,此时的他面容如同冰封,似乎在抗拒着世上一切的言语。
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门被拉开,轻微的“吱呀”一声,在沉默的两个人中间听的还是那般的清晰,阳光一点点的透过门缝渗入进来,最终,门全然的被打开,那个浅绿色的人影决然的转身,她的身影没入在了阳光下。
咫尺之遥,一槛之隔,昔年的往事,恍若是一条无形河流横跨在两个人中间,里面的人迈不出来,外面的人也进不去。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只能是遥遥相望……
明明是三月末,未曾到四月,为何阳光这般的刺眼。
院子里桃李已经谢了残花,绕在长廊上的紫藤花已经开了,被风吹过,紫色的花瓣如同飞絮在空中飞舞,迷离了游人的眼。
她知道,萧阙定然是在看着她的,可是她没有回头,以一种决绝的态度一步步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萧阙没有开口,门口的侍卫们也没有阻拦傅云书。
吴叔不知是何时来的,马车就在门口等着,不知何时脱身的裴正恺正靠在马车边上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见着傅云书出来,脸色苍白如雪,眼眶微红。虽然是傅云书自己嘴硬的说要离开萧阙的,可是要离开的时候心中还是不舍的吧。可是心中再不舍,还是选择了离开,而萧阙也没有追出来。
想到此处的时候,裴正恺眼中闪过了一丝冷意。平心而论,他是护短,傅云书写信给他的时候他是恨不得立即的就将傅云书带走,可是他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傅云书是真的很喜欢萧阙,若是两个人中间有什么误会的话,做为长辈他也不好插手,所以纵然再气,并没有直接的将傅云书从别馆带走,而是给了萧阙跟傅云书解释的机会。
最终,萧阙还是没有留得住云书。
自家的孩子裴正恺当然是了解的,云书这个孩子从小就心肠软,有的时候看似别扭任性,但是别人只要软语跟她说几句,轻易的就将冷硬的心放了下来。更何况是对着自己喜欢的人,若非真的是伤透心了,又如何会这般决绝的离开。
裴正恺叹了口气,说道:“上来吧。”
欢乐趣,离别苦,自古情之一字最难为人。
马车缓缓的在楚江的街道上行驶,满城梨花飘香的季节已经过去,梨花凋零,就如同她做的最为美好的一场梦,梦终究会醒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