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也不知道二少爷突然出来……”
赵长淮慢慢道:“你是哪房的丫头,还敢犟嘴了?”
长宁见不过是打翻了茶汤这种小事,怎的赵长淮计较起来了,这倒是奇怪了。她一向是温和待下人的,走过去让丫头起来:“罢了,不过是撞到二少爷罢了,你下去跟管你的嬷嬷说,这月不吝月例,下去吧。”
丫头不过是个二等的,平日连接近两位少爷的机会都没有,不仅撞到了二少爷,还有大少爷为她开脱。不由得抬起头,看到大少爷当真如传言一般秀美如仙人,一袭白衫,温文尔雅。不敢多看,立刻就低下头磕头:“奴婢谢过大少爷。”
“嗯。”长宁见她可怜,还伸手虚扶了她一把。
丫头浑身颤抖,飞快地退下了。
魏颐站在门口看着,赵长宁在她府上当真是很得小丫头的喜欢嘛。
赵长淮则对长宁说:“哥哥,你的探子正好回来了,在东院正言堂里等着呢,你不过去看看?”
赵长宁突然有种赵长淮在给她造台阶的感觉,就顺水推舟地说:“……正好,我是要去看看的。”魏颐又怎会不知道,又让她给躲开一次。
东院那边,赵承义正从外面回来。
他被小厮扶下马车,就看到自家影壁的柳树下,风流倜傥的乔伯山乔侯爷正在扇扇子。脚下堆着好几个箱子。
乔伯山这个时候正不爽呢,他脚下这些是魏颐这厮弄来的聘礼。这倒是搞笑了,媒人跟聘礼在外面晒太阳,他自己倒是一听说赵长宁单独见他,就兴冲冲地就进去了。
赵承义看到乔伯山后顿时有些惊讶,侯爷怎么朝他家来了!玉婵成亲的时候见过一次,倒也算是熟人了。他向乔伯山行礼:“侯爷难得拜访,怎的不通知下官一声?下官好备酒馔招待。”
“原是赵大人,我也是陪别人过来的。”乔伯山笑眯眯的。他这个人一向和气,对谁都是笑着的。
赵承义也看到了那些箱子,周围还有护卫押送,于是寒暄笑道:“侯爷这些箱子里应该是贵重之物吧?”
乔伯山点头,给赵承义介绍:“自然贵重了。这个箱子里装了半手臂高的玉佛,玉质通透,翠绿欲滴,是翡翠中的珍品。这个箱子里装的是一整套的金小屏,雕刻全是名家画作,足三十斤重的金子。在箱子里是两口白玉碗,通体无暇,是前朝的古物,现在可不好找这样大的和田玉了。”
赵承义听得咋舌,别的不说,光那个白玉碗就够稀罕的,能找到这么大成色如此好的羊脂白玉,简直就是稀释奇宝,竟然给做成了碗!不过做成碗也是价值连城的古物。他很礼节地感叹了一下:“侯爷不愧是世家,这些好东西我可见都没见过。”
乔伯山很奇怪:“这不是我的啊,这是你的。”
赵承义:“……”
“侯爷您说什么?”
乔伯山合上折扇一敲脑门,说:“这些是京卫指挥使魏大人送给您的见面礼,他与你家大公子一见如故,又想与你家的人……嗯,结个良缘。所以送这些东西给你。”他想要人家家里的公子,自然要讨好丈人,不过不能用聘礼之名来送而已。
赵承义觉得魏大人很奇怪,为什么要给他送东西?而且每一个都价值不菲,光靠他的月俸,一辈子都未必买得起一个。这么贵重的东西他怎么受得起!
正好这时候魏颐同赵长宁二人出来了。魏颐是没办法,皇上召他下午入宫去,他得赶紧去了,否则赶不上时辰。
看到赵承义,他笑了笑:“原是伯父回来了,正好我给您送些东西过来,您就笑纳了吧。本来还想跟你小酌两杯的,只能下次有空再来拜访了。”
赵承义受宠若惊:“魏大人这是什么话,这些东西下官怎么受得起!还请收回去才是。”
“伯父受得起,可千万别推辞了。”魏颐一笑,回头淡声吩咐护卫,“把车上的也搬下来。”
……还有?!
赵承义看着箱子一个个地抬进来,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难道魏大人有什么事……要托付长宁?但是他魏颐也算是京城中手眼通天的人物了,怎么可能需要赵长宁的帮助。
东西搬完,魏颐又看了看长宁:“……那我下次再来拜访赵大人吧。”随后同乔伯山一起离开了。
看着魏颐走远后,赵承义很是迷茫,便问大儿子:“长宁,魏大人怎么送了如此多的东西过来,是不是……有什么要你办的?”赵长宁身为大理寺丞,平时也不是没有人找她办事的。
“他魏颐有什么不能做的。”赵长宁背手看着魏颐走远了,正午的阳光还是闷热,她晒了会儿便出汗了。
赵承义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听侯爷说他想和我们家结个良缘。难道他看上你的哪个妹妹了?”
他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唯有一个便是长子赵长宁。还有就是家里的女儿,个个都长得人比花娇,方圆十条胡同都是出名的。
“你八妹虚岁十五,正好到了婚配了年纪了,你春姨娘也早求着我给她找个好人家。还有你十妹,虽然略小些,才虚岁十三,不过魏大人要是真的喜欢,也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
毕竟这可是魏颐,京卫指挥使。如果能嫁给他,就是从天而降的金元宝砸中脑袋,以后便能一跃成为正三品的诰命夫人了。赵承义有点慎重,“要真是这样,我得回去跟你娘合计合计了。只是咱们的家世,你妹妹做人家的嫡妻恐怕配不上……”
赵长宁看着父亲,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魏颐的性格,真要是看重哪个女子,早上门提亲,迫不及待定亲事了。“您别想了,他哪个妹妹都没有看上。东西我会退回去,您就别管了。”
说罢跟赵长淮一起往东院正言堂,只是走到荷池柳树下,长宁站定了。
赵长淮见她不走了,却什么也不说。
直到片刻后,长宁转过头,淡淡着看赵长淮:“二弟可是,知道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