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抬起头来,只那张本便是十分可怕的脸上,早便布满了泪痕了。
她忍不住伸手攥着那荷包,呜呜咽咽的哭出声儿来。
“这可是战王府的丫鬟……”方才不知去了何处的老乞丐又冒了出来,满脸羡慕地望着她手中的荷包,却是不敢上前来,
他眼睛不眨地盯着她看,偏她竟是抬起头来,带着满脸的泪痕,低低的笑了了一声,“战王府……”
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亦曾经是国公府的姑娘啊……”
一声低叹,她缓缓地扶着墙壁站起身来。
“国公府?”老乞丐啧啧出声,望着渐渐走远的人,“什么国公府,这不是在骗人吗?若是国公府的姑娘,又怎么会落得今日这等境地!可笑,可叹啊!”
空青匆匆忙忙地跑回了战王府,将自己今年新做的,还未来得及穿上一回的衣裳皆是收拾了出来。
桑支见着她的举动,不免好奇,“你这是……要私奔了?”
这般匆忙地将自己的衣物都给收拾了起来,不知晓的,还当她这是要从战王府逃出去了。
“不是。”空青将自己藏在枕头底下的银子取出来了小部分,比手画脚地告诉桑支,“我在外头遇见了一个姑娘,倒是怪可怜的。这般冷的天儿,竟是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她肚子里还有孩子,瞧着倒是叫人心疼。”
哦,那是善心大发了一回。
桑支低头绣花的动作顿了顿,“莫要叫人给算计了。”
谁知晓那是不是真的可怜人呢?
空青的动作亦是顿了顿,猛然想起那乞丐问起自己关于姑娘与镇国公府的消息,心中亦是带上了些许怀疑。
“应当不会这般巧……”她迟疑道,“怎会正好便碰上了坏人?”
她倒是宁愿相信,那当真是一个可怜的姑娘,因着种种缘由,却是成为了流落街头的小乞丐,便是连肚子里的孩子皆是护不住。
“你这是要将衣裳都带给她?”桑支放下手中的东西,看了空青一会儿,“我与你一同去瞧瞧。”
空青自然应下。
只二人出了战王府的门,便又遇见了从外头回来的卫青。知晓二人即将要去做什么之后,卫青二话不说,只跟在了二人的后头,意欲跟过去保护两个娇弱的姑娘。
空青带着桑支与卫青来到了方才遇见那奇怪的乞丐的地方,只那人却早便不见了踪影了。长长的血迹蔓延,最终消失在了雪地之中。
却是那个嚣张的老乞丐还在,见着空青再回来,他忙干笑着站起身来,弓着身子满脸恭敬,“姑娘,您又来了啊。”
“方才那个人呢?”空青问道。
“小人不知晓啊,姑娘走了之后,她便亦是离开了。”老乞丐如实相告,“小人还听到她说,她是国公府的姑娘,也不知晓是去了何处。这定是冻傻了,姑娘若是要找她,待到她回来,小人便与姑娘说如何?”
人竟是走了……
空青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桑支,“看来是找不到人了。”
不过,国公府的姑娘?
若那个姑娘口中的国公府,是镇国公府的话,未免是有些奇怪了。据她所知,镇国公府这一辈并无姑娘家,只一个旁支的安王妃罢了侥幸被记在了名下。
“不必了,她既然走了,那便算了。”空青将自己带来的包裹放到地上,又取了些碎银子,“你看着这些东西,若是她还回来,便将东西都给她。若是五日后她不来,便都归你了。”
包裹里头还有不少银子,却是足够一个无依无靠的姑娘安身了。
空青默默地压下心中的不安,总觉得那个离开的姑娘,她似乎是认识的……
而此时被她惦记的人,却已经是走到了镇国公府的门前了。
仍是最熟悉的古朴大门,上头挂着镇国公府的匾额,门外守着两个身姿挺拔的下人,皆是穿着青黑色的衣裳。
乞丐便站在不远处,定定地看着那扇大门,心中的酸涩却是翻涌不已。
竟是不曾想到,她还有回来的这一日。只却早便是物是人非了……
她睁着眼,看了好一会儿,却仍是挫败地发觉,自己已经认不出这些下人们了。从前他们亦是会恭敬地叫她一身“姑娘”的,如今她却已经成了路边的乞丐了。
“明日便是前四皇子的问斩之日了。”一个下人抬头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这样的天气却是最好不过了,正好啊,将什么都给掩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