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后悔,后悔那一日在翊坤宫中为何不能奴颜婢膝,向年世兰卑躬屈膝求饶,只要能保住我的孩子。我为何要如此强硬,不肯服输?我甚至痛悔自己为何要得宠,若我只是普通的一介宫妃,默默无闻,年世兰又怎会这样嫉恨我,置我于死地?”甄嬛声音嘶哑,泪如泉涌。
冰凝不禁沉沉叹息:“你还是要好好保重自己的,只有自己身子好了,才能再获皇上的宠爱,才能为你无辜的孩子报仇雪恨!”
冰凝和安陵容轮番劝慰甄嬛,仍是没有半点效果,天色渐渐暗了下去,这时流朱捧着一个小巧的荔枝纹剔红圆盒走进来,道:“主子,你让我取的香拿来了,好难得啊,是姜公公特意去香药局取的,她还说皇上特意嘱咐,这香出了翊坤宫别的宫都不许用,还好年妃最近用得少,还剩下了这些。”说着,便把荔枝纹剔红圆盒给了甄嬛。
甄嬛打开盒子看了一眼,便把荔枝纹剔红圆盒递给安陵容道:“陵容,你是最懂香料的,你帮我看看这香有什么不妥?”
安陵容打开盒盖,道:“借贵妃娘娘您的护甲一用!”
冰凝卸下小指上景泰蓝嵌着金珍珠护甲,道:“给你!”
安陵容接过景泰蓝嵌着金珍珠护甲,用泰蓝嵌着金珍珠护甲挑一点香料出来,轻轻一嗅,闭目极力分辨:“里面有青藿、苜蓿、甘松、白檀、丁子、煎香……”她细细再嗅,不再说下去,忽然美目一瞬,神色惊忡不定。
甄嬛心里咯噔一紧,忙问:“怎么啦?”
安陵容微有迟疑,肃然道:“还有一味麝香!”
冰凝暗暗赞叹,安陵容不愧是制香配香的大行家,随便一闻便可分辨出欢宜香中有麝香,还要把欢宜香的配料尽数说出来,真是厉害。
安陵容续道:“且应该是马麝身上的麝香,而且是当门子。这种马麝唯有西北大雪山才有,十分金贵,药力也比普通的麝香强上十倍不止。姐姐,这到底是什么?姐姐从哪里来的?”
甄嬛浑身一颤,眼中满是惊愕与怨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道:“这是翊坤宫独有的欢宜香,年妃承宠多年,久久不孕,这才是真正的关窍。”
安陵容眼中尽是惊愕与不可置信之色,恍然道:“姐姐当日为何会在年妃宫中骤然胎动不安?为何会跪上半个时辰便小产?姐姐虽身子弱些,可安知没有皇上这味欢宜香的缘故,断断不止于此。”
甄嬛声声哽咽:“皇上,你要防她,岂知也伤了我们的孩子!”
安陵容道:“姐姐,女子不能用麝香,久用此物不能受孕,即使有孕也多半是小产或死胎,我虽生性喜欢焚香,但是对麝香却是绝对敬而远之,一点也不敢沾的。”
甄嬛疑惑道:“可是,这么重的麝香,竟无人发觉吗?”
安陵容道:“当门子药力虽最强,香味却不甚浓郁,而且这欢宜香中用别的香料调和得非常好,若非识香的大行家细闻细验,在焚烧时是断断不会发觉的。姐姐到底是如何发现其中关窍的?”
甄嬛静默良久,方才道:“太医说我身上似有用过麝香的症状,而我自有身孕之后便不再用过香料,所以奇怪。”
安陵容略一思索,道:“这种麝香药力十分强劲,在人身上几乎是无孔不入。皇上离宫后,年妃常常召姐姐去翊坤宫,如此姐姐身上便有用过麝香的迹象。”
甄嬛幽幽一叹:“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事到如今,我竟不知该怪谁了?”
“不,你并非是遭了池鱼之殃,而是有人蓄意谋害!”冰凝凝眸望着甄嬛,掷地有声地说出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