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抚上她脸颊,低喃道,“真可惜,你竟然不记得我了……”
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顾诗若了,只不过似乎这丫头没有认出他来,跟只刺猬一样,一见面就跟他掐,季梓翰也懒得跟她解释清楚,反倒是觉得似乎现在的顾诗若更加有趣点,逗起来更加好玩,至少能够为他原本枯燥无味的生活添加点调味剂。
要不是为了看看顾诗若,他才懒得回来接手季家的烂摊子,外面天高海阔的过得多自在,而现在却被束缚住了手脚,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他并不擅长也不喜欢。
想着,季梓翰长长叹气,说道,“真是没心没肺,好歹也算是认识一场,连我都认不出来记不住了…”
他将顾诗若重新放下,看她闭着眼睛沉睡的模样,原本浮躁不安的心脏莫名安定下来了。
看这样子,她怕是被顾晴菁关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她先前都经历了什么…
季梓翰索性坐到了床边地板上,侧撑着脑袋去看她,神色放空。
年代久远,正值深秋,梧桐树叶璀璨金黄,风拂过,簌簌树叶打着旋儿的往下掉落。
树下的小男孩衣着光鲜,他看着蹲在树下拿着石子画圈圈的女孩疑惑发问,“你是谁啊?”
那女孩梳着马尾,一直低着头,听到了他的问话也不说话,跟个哑巴一样。
那个时候的季梓翰也是小男孩心性,见到对方不搭理自己就更加来劲了,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就是要逼着对方回答他的话。
终于,在他说的口干舌燥之际,那女孩抬起了垂着的头,骨溜的大眼黑白分明,白嫩的皮肤如剥了壳的鸡蛋,只是表情漠然,似乎并不怎么想跟人搭话。
“喂,你是哑巴吗?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女孩仍旧是不回答,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认真的盯着他,被她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向来跟个混世魔王一样的季梓翰忽然间脸红了。
只是童年时期都调皮,被她盯着不自在,就故作凶狠的吼道,“看什么看!”然后还伸手去扯了一下她的马尾。
他明明看到她似乎很疼却隐忍着不说,扯完以后,季梓翰又觉得不好意思,别扭的看着捂着头闷声不语的女孩,低低出声道,“你很疼吗?为什么疼也不说话啊?真的是哑巴吗?”
见女孩不理他,又看了看被自己扯乱的头发,季梓翰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一时间竟然也安静了下来,陪着她蹲在梧桐树下,看她画圈圈。
“你为什么都不出去玩呢?我来了这么多次好像都没有见过你…”
无论他怎么说,对方都不理不睬,直到他父亲要叫他回去了,他应了声,看到蹲在那里没有动弹的女孩有些着急了,他猛地抓住了女孩的手,急急说道,“我叫季梓翰,我以后还能来找你玩吗?你是不是住在这里啊?”
“梓翰,回家了”
不远处的呼唤还在持续,季梓翰见到她冷淡的样子,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没辙,他只能够先走一步,只是离开的时候不住回头去看。
那副画面仿佛永远被定格在他脑海里了,秋风萧瑟,落叶纷飞,树下的人蜷缩着,就跟她画出的圆圈一样,只将她自己包裹起来,所有的人都被摒除在外。
一直到现在,季梓翰还能够记清楚初相见时的每一个细节,印象最深的便是离开之前,那缩在树下小小的一团,一开始他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当时她给人的感觉,可是现在他懂了,那种流转于她身侧的叫孤独。
事后,他问过自家父亲后才得知原来顾家是有两个女儿的,他以前见过的那个是顾家的二女儿,而在梧桐树下无意遇见的是顾家一直没露过面的大女儿顾诗若。
诗若诗若,如诗般若,名字好记也好听,一记就记了十几年。
后来他也去过几次顾家,但是都没有找到过顾诗若,再后来,他被送出国留学,每天都游戏人生过得很是惬意,只是在深夜里,他总是会想起小时候见过的人,铭记的一幕。
隔着大洋彼岸,他听说顾家败落,那个不可一世的顾伯伯死于一场大火里。
他父亲说要帮顾家母女一把,问问他怎么想,季梓翰站在窗前眺望当时湛蓝的天幕,幕布上浮现的是过去的影像。
别扭又执拗的想让她搭理自己,甚至还恶狠狠的警告她说,不许忘掉自己,否则下次见面她要是认不出来,他会将她的头发扒光。
幼稚的话带着真挚的感情,只是他不知道,再见俨然初相识,她认不出来自己,也记不得过去。
季梓翰听着自家父亲的话,只是沉声答复道,“随便你”
他也会偶尔听到她的事,却无缘再相见,算不得旧识的故人,其实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将她记在了心上,回来后,他看见顾诗若身边早就有了合适的人。
那还没来得及摸清楚的情愫就被迫掐死在摇篮里,犹豫了这么久,到底还是回来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