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这种闻所闻问的病毒危机,对剩余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第一次,不但专业知识极度匮乏,经历和经验、应变和思维,恐怕没一个人能肩负起如此艰巨的责任。
于柏琪不甘心,想了想道:“我可以去找消防部门协商,借来液压扩充器,然后通过中央排气孔爬进大楼去!”
“绝对不行!”祝御骇然色变:“通气孔里的菌毒是除了病理室以外最活跃的地方,蔓延的速度也最快。你走这条路就是找死,穿上三层防护服也无济于事!”
“那我就用器具强行凿破门窗进去!”于柏琪终于沉不住气了,情绪有些激动。
“于处长!”祝御低声道:“砸破门窗我之前就能做到,但是菌毒就会随着这个缺口大量释放出来,进而弥漫在整个院区……这个责任,谁负的起?”
于柏琪咬牙道:“可是你们被困在里面束手无策,等到菌毒蔓延到每一个角落,把所有人都杀死后还会照样散发出来!”
祝御不再接话,沿着铁圈网逆时针慢慢走动,锐利的目光四处观察。他心里是有数的,于柏琪可以说说气话,但绝不会干出不理智的蠢行。尽管这个抉择非常艰难,他最终还是会妥协的。舍小局、保大局,是处理突发紧急事态的必要手段,于柏琪久经战阵,怎么会不明白这样浅显的道理?要说这次他一反常态的情绪激动,也完全是因为怕失去祝御这样一个熊猫级的“国宝”。
江雪婍静静的看着祝御,纯美的眸子里平静如水。
她再一次见识到了祝御的本色,心中五味杂陈。那个曾经“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社会小青年,在这一刻摇身变成了铮铮铁骨的热血男儿,毅然担起如山般沉重的道义和责任,坚守着最后的底线。敢作敢当的直面死神威胁,而把生机留给更多的人……原来祝御从一开始就能逃走的,甚至在十几分钟前也依然可以。那些坚固的门窗可以挡得住普通人,但祝御如果说有办法出去,江雪婍是确信不疑的。
她干脆抠下了耳机,蜷身坐在了地下,双手拢过膝盖不想再动分毫。祝御计算出“被困在这里”的结果肯定是毫无悬念的,因此江雪婍根本不再奢望能寻到一线生机,只能平静的接受现实。她歪着头观察祝御,越看越觉得这个男人捉摸不透,忍不住轻声问道:“祝御,再过不到两个小时,我们都会死在这栋大楼里……你难道就不怕死吗?”
祝御一怔,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看她,若有所思的说了一个字:“怕!”
江雪婍颇觉好笑,淡淡的追问:“既然怕,为什么一开始不逃走?”
祝御不答,站在一列斑驳的废弃铁柜前仔细观察,半晌才说了一句差点气死江雪婍的话:“因为你都没想过逃走,我怎么能逃?小协警绝对不能输给打赌耍赖的女警员!”
江雪婍为之语塞,俏脸憋的通红,侧头想了想突然转怒为笑,掩着嘴“嗤”的一下乐出声来。
这句话要是她以前听到,一定会勃然大怒;可是经过了和祝御一点一点的接触,现在听来就有了另外一种感受。
也许祝御开玩笑的方式就是如此;也许他的话里没有本意;也许这还是他想激励江雪婍不要气馁、故意分散她压抑情绪的一种手段……总之在江雪婍听来,祝御对她那种纯粹的针对性已经渐渐消散,远不如从前那么激烈、直接。
其实到底是他们两人谁有了更大的改变,江雪婍也在迷茫。她只是隐隐觉得,就算祝御此刻被困在这一隅之地,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神秘气息也丝毫不减,充满未知的异类元素,令人浮想联翩却又欲罢不能。
就在江雪婍臆想揣摩之际,祝御突然触电般站直了身体,左手紧紧捂住耳机喝道:“为什么?为什么不拦住他!”整张脸上的肌肉扭曲痉挛,神色极其可怖,仿似听到了世界上最可怕的噩耗一般!
江雪婍吓了一跳,飞快的把耳机塞进耳朵里,第一句就听到了沈子哲的哭腔:“祝大哥……他们俩一个要走,一个要留,我不知道该先拦住谁,都怨我,都怨我!”语气惶急,竟然走了音。
祝御厉声喝道:“都离李大壮远点,谁也不许再靠近他!周琳呢,周琳怎么样?”脸色煞白,胸口急剧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