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初七心里沉了一下。据她诊断,这张皇后患的应当是“肺癌”。可时下还没有“癌”这种说法。而“癌”这种东西,以如今的技术也无法进一步切片确诊,她只能通过症状和脉息推断。但不管怎么说,患了“癌”,已是很难治愈。
经了太子那事,她多留了一个心眼。治得好,治不好,都不能把事儿摊在自己身上,说不准还要给赵樽惹麻烦。与其让别人来算计她,何不先把道给堵死,谁他妈算计她谁完蛋。
夏初七向来是一个胆大的,默了一默,收回手来。
“回娘娘话,您这病不像是肺痈……”她拖曳着声音,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张皇后面色微微一变,“那是何症?你且明言。”
夏初七低下头来,重重跪在床前,“娘娘,我不敢说。”
张皇后咳嗽一下,摆手屏退孙嬷嬷,独留她一个人,方才沉了嗓子。
“说!本宫恕你无罪。”
夏初七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缓缓抬起头来,一字一顿,清晰的开口。
“娘娘,您应当是中毒了……”
“毒”字一出,殿内静了下来。
张皇后没有说话,夏初七看着她也不说话。二人对视良久,张皇后复杂的目光,收敛住了审视与怀疑,神色也缓和下来,朝她轻轻抬手,“坐过来说话。”
一口“悬气”,总算落了下去。
可夏初七却没有坐过去。
“娘娘,民女斗胆明言,还请娘娘恕罪。”
张皇后扯了一条被子过来,慢条斯理地盖在腰上,动作看上去不慌不忙,可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没有逃过夏初七的眼睛。
在说“中毒”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后宫这种地方,吃人都不吐骨头,即便没有人加害,做皇后的女人都能生出“被害妄想症”来,更何况如今这般错综复杂的朝堂局势?她相信张皇后宁愿相信是“中毒”,也不见得能接受一个她从来都没有听过的“癌”。
“多久了?中的是何毒?”
张皇后平静下来,语气又是和煦的淡然。
静静望她一眼,夏初七敬佩了。
一个看淡生死的女人,不简单。
“娘娘,民女还不敢确定,容我再仔细一查。”
她说是“毒”,也得有确切的解释。要不然如何能让精明的皇后娘娘信服?抚了抚头上的发髻,她面色镇定地起身,从张皇后使用的枕头、被褥、脚踏到茶盏、妆台、花几、茶几、柜橱、杌凳、墨台、博古架、香炉,一直看到墙角长方形案几上一个雕成“寿”字的凤纹烛台,方才浅浅眯了眯眼。
一步步走近烛台,她伸手触摸。
那烛台很是精美,上下一大一小两个玉盘,外面浮雕着精美的“寿”字,底座用莲瓣纹衬托,烛台身上精工雕制凤纹,看得出来是为了皇后娘娘特制。
“娘娘,有毒的就是它。”
张皇后面色微微一变,“烛台有毒?”
看她一脸错愕,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夏初七微微一笑,“娘娘,您可知这个烛台是用什么做成的?”
张皇后想了想,“说是一种叫‘通天石’的东西,非人间凡地可产。难道有何不对?”
“通天石?”夏初七假装吃了一惊,方才抿了抿唇,“回娘娘话,这东西在我们那里又叫着陨石。它本身是无毒的,也不至于会害人性命。但是这种石头里面深藏着辐射物质,我们又把它叫着放射性元素。这种放射性元素短时间接触对人体没有危害,可若是长时间接触,加之又做成烛台,每日燃放烛火时,烛台遇热,会加速放射性元素对人体的侵害,日积月累,放射性元素会导致您的身子产生细胞变异,这种毒,与旁的毒不一样,更不容易被人察觉,也,更难治疗……”
她的说词很另类。张皇后从惊诧、不解到愕然,用了好久方才吐出一口气。
“原来如此。”
夏初七故意踌躇着欲言又止,“敢问娘娘,烛台哪里来的?”
张皇后瞄她一眼,收回手放在膝上,轻轻揉了揉,淡淡道:“魏国公进献给本宫的,说是难得一见的通天神石,特地差了匠人专门为本宫打造的。这石头稀罕啊,本宫瞧着也喜欢,也就一直用着。”
夏初七心里暗爽,果然没有猜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