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玉身子一阵,鼻尖酸涩难当。
“轩轩才四个月,你……”
滚烫的泪珠顺着面颊流下,叶怀玉窝进了薛亦梅的怀里,失声大哭起来。
良久,她终于是安定了情绪,薛亦梅轻拍着她的背,开始慢慢替她整理着她凌乱的发。
“陈……她有没有说到底安排了多少人去……”
薛亦梅的手顿了顿,“她说不知道,都是她的助理安排的。”
叶怀玉想起了那个送她下山的男人。
她说的应该就是他吧。
车子里一时又恢复了安静。
半响薛亦梅又开了口,“陈菊红她其实是自首的。”
叶怀玉却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听关于这个女人的任何事情,她现在心里牵挂的只有雪山里的那两个人。
薛亦梅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我们还没到山上的时候,警局就接到了她的自首电话。”薛亦梅顿了顿,“我当时听见十分的震惊,这是个多么自负的女人,她怎么会想到要自首?”
她叹了口气看向窗外,“我们到的时候,她穿着大红的旗袍坐在放映室里。她身子坐得笔直,那姿态看起来还是以往贵妇人的形象。警察要过去带她走的时候,她却提出了条件,要和我单独谈谈。”
叶怀玉这时的目光终于是看向了薛亦梅。
薛亦梅的眉头皱了皱,“她很安静,不像是遇上什么大事的模样。可是我们都知道,秦家老爷子搜罗了她杀人的证据,还有这些年她背地里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她这次被抓,面临的或者是终身监禁甚至死刑。”
薛亦梅的目光出现疑惑,“可是她真的很安静,不,应该说是平静。她让我跟她一起看电影,她说那是那个人最喜欢看的。”
叶怀玉想起那天她和陈菊红在放映室里,她也是让自己陪她看电影,她深爱的那个男人喜欢看的。
她的手忽然被握得很紧。
叶怀玉看向薛亦梅,见她面色转为悲戚,眼圈也是通红。
“她,提到了姐姐。”
妈妈?叶怀玉坐直了身子,双眼灼灼看着薛亦梅。
“她还提到了秦淮的妈妈。她说,她的确是很恨姐姐,恨她轻易便夺取了那个人的爱。而这爱,她那样辛苦的经营,却始终是求而不得。但是她说……”
薛亦梅的声音变得沙哑,还带着明显的颤抖,“她说,当时的那事,并不是她一个人做的,她的确是下了药,想要毁姐姐的清白,但是那些藏在暗处的记者却不是她安排的。”
“是谁?”叶怀玉激动地问。
薛亦梅看着她,“袁乐萍。”
叶怀玉的身子完全无法自控地颤抖。
她无法想象,母亲当年遭受这些的时候,是怎样的绝望。
她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畸形的感情,能让人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
“她说,秦淮的妈妈也的确是她害死的,但那却是意外。她因为做了之前的事,便被那人男人恨上了。
她想着要想让男人回心转意,唯一的方法就是他爱的女人消失不见。那天,秦淮的妈妈约姐姐见面,当时两人为了不引起记者的注意,便选在了美容店见面,下毒的人错将两人的镯子弄混了,将毒下在了秦淮妈妈的手镯上。而这件事,她是在很久以后才发现的。”
“所以,她想说,她是无辜的吗?”叶怀玉低声嘶吼了起来,声音里带着浓浓地控诉。
她的脑海出现了秦淮站在父母墓碑前孤寂的身影。
薛亦梅伸手搂过她,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她问我,是不是觉得她很可怜,算来算去却什么都没有算计到。临到走的时候她说,不知道你知道这些会不会后悔救她。”
叶怀玉感觉心口像是压了一大块石头,让她根本无法喘息。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说,要将她所有的财产都给你,算是赎罪。”
“不要,不要,不要!谁要她的东西!”
薛亦梅轻抚着她继续说,“她说,想要跟你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谢谢么?谢什么?对不起?又是为什么?为她曾经的作为吗?
呵。她知不知道自己这轻易出口的几个字,其中包含的是人命,还有深深的痛苦?
悲伤的呜咽响起在车厢里,让开车的警官也跟着眼圈变得通红。
“哎,她当时似乎是真的后悔,所以这边的信息都是她提供的。”
车子一路颠簸到了山下,叶怀玉在薛亦梅的搀扶下下了车,却被身后接连的两声枪响惊得瞬间软了腿。
“哎呀,这时间谁还上山打猎吗?就不怕引起雪崩呀!”有山民在一旁议论道。
秦淮没有料到,那些人这么玩儿命,这样的情况竟然还是找到机会对他们开枪。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最危机的时刻,于正竟然替他挡了子弹,并且护着他一起滚下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