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玉指了指牛奶。
男人睨她一眼,“我不喝这个!”
“哦。”小脸顿时涨得通红,她也太自作多情了,还以为是老板体恤员工呢。
叶怀玉将厚厚的资料抱过去,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分类资料。
她虽然不懂建筑,却是喜好摄影,也喜欢拍摄有特色的建筑。所以做起这事,倒是不觉得繁琐,反而因为可以欣赏到不同的建筑精品,很有些兴致。
她又取来本子,开始画表格,将分类信息按照风格做归纳和梳理。
办公室静悄悄的,只有二人翻动资料的和写字的声音。
秦淮觉得有些累了,停下来抬头活动着脖颈。前面的女人低头认真的在本子上写写画画,非常的专注。他忽然觉得这一刻安静的让人很舒服。
灯光勾勒出女人柔和的轮廓,几丝头发垂下时常挡着她的视线,被她时不时歪着嘴一吹,显得有些俏皮。
时间就这样过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叶怀玉觉得脖子都有些僵硬了,伸个懒腰,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办公桌后,男人侧面对着她,靠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搭在脚踏上,手握铅笔,在画板上标注着什么。
叶怀玉看的有些出神,都说专注的男人最有魅力,的确啊。而且,他其实真是很帅,高鼻梁,狭长眼,下巴很性感。
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犯花痴了。一定是太晚了,人容易不清醒吧。小女人自动脑补着,就这样耷拉着脑袋睡着了。
敲门声起,叶怀玉却仍旧睡得香甜,整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完全蜷缩在了沙发上。
设计部的几名骨干带着新的方案进来。却看见沙发上蜷缩成一团的小秘书,此时似乎好梦正酣,厚厚的羽绒被将她裹着,只露出个小小的脑袋。
一群人在总裁办公室一直呆到凌晨5点多,终于敲定方案,大家各自散去。
收拾好手里的资料,秦淮靠坐在椅子上,望着沙发上仍旧睡得香甜的女孩,若有所思。
昨夜,望着她熟睡的面容,他又一次产生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悸动。他很想去触摸她,靠近她,可最终,他收回了伸出的手。这悸动来得身不由己,更毫无缘由,让他有些烦乱。
心中好似有个声音催促着他打破一直以来的坚守。
清晨,墓园。
雪花在风中乱舞。身形高大的男子,伫立墓碑前。肩头已经积了白白的雪,头发和眉毛上也都是雪。
身前的墓碑上写着:秦文兴1964-1998吴月眉1970-1998再没有多余的字。
曾经,爷爷恨父亲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己的生命,不让自己来祭拜他,也不让母亲和他合葬。直到他学成归来,可以独挡一面,迫于九姑奶奶一直的要求,也或者其实是爷爷自己那么些年想通了,终于是将二人合葬一处。却坚持不让在墓碑上多写一个字。
父亲是为了救母亲去世的,母亲却是无法接受父亲的离开,拒不接受治疗,自己放弃了生存的机会。
在外人看来,这似乎是个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可是在他呢?他说不出来心中是什么滋味,他是被自己的母亲主动放弃的。
被最爱的母亲放弃,那滋味,如何会不痛呢?可是,他连痛的时间都没有。
作为家族的唯一继承者,他必须强大,因为怀璧其罪。
他身边太多因贪婪而扭曲的人性,如果软弱,他甚至不可能活到现在。
爷爷刚开始对他是冷冰冰的,或者是因为恨他的父母吧。但是,他给了他很多,教给他黑暗中生存的能力。
所以,他是在严格到残酷的环境中成长的。这也是爷爷倾注一切给他的。
那么面前的父母呢?
曾经,他对父亲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父亲是天才的建筑设计师,令他仰慕。父亲说话总是充满智慧,父亲很爱母亲,父亲也很爱他。
现在看着风烛残年,越来越返老还童,甚至开始对着他撒娇耍赖的爷爷,他心中开始迷茫了。他开始心疼这个硬了一辈子的爷爷,却对自己的父母始终恨不起来。
静静地站了很久,也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受。
侧头,前面是小女孩安安曾经伫立的地方,那里埋葬着她的母亲。
自从9岁那次相遇之后,他们再没有在这里遇见过,或者以后也不会再相遇了吧。
墓碑上只有一张照片,甚至没有一个字。他不知道,那样一个美丽的女人,身上究竟有着怎样的故事。
无名的墓碑,甚至墓园也没有清晰的记载,说是应了家属的要求,这令得他无法追寻下去。
他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过来,或许是给内心的某些记忆一个道别?
但他最终没有走过去,只远远看了一会儿便转身大踏步离开,面上是一贯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