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被人拦腰抱起,三两步就进了轿子。
轿子里富丽堂皇,都以明黄色的绸缎包起来。上面的龙纹忽明忽暗,龇牙咧嘴凌厉异常。倒是没有其他的装饰,只在垂下来的轿帘底部点缀了一整排的佛珠,有手指大小,个个浑圆整齐,上面清晰可见字迹的脉络游走。
“那是什么?”
凤于飞只淡淡扫了轿帘一眼,淡淡道:“是舍利子。”
凝歌心中一颤。
只在传闻中听说高僧过世之后会留有舍利子,不过那尚且还是传闻之事,高僧得道升天,舍利子才能集天地精华,异常难得,被称之为人命珍珠。只是凝歌向来是把这样的事情当成神话来听,真正的舍利子对于凝歌这个无神论者来讲简直丝毫没有可信度,如今真正看见了,心中甚是惊讶。
“舍利子当真是高僧命元?能震慑邪魔?”
凤于飞似乎看穿了凝歌的心思,道:“舍利子,是用高僧骨灰所化,内有高僧心头血,开祭坛以气凝结,供奉在佛前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拿下。能震慑邪魔是假,能安人心是真。要知道这世上的人心比邪魔更盛贪婪。这七七四十九颗舍利子,不过是讨个安心罢了。“
心头血,骨灰……
凝歌瞬间觉得这轿子里阴风阵阵,冰冷异常,下意识就往凤于飞的怀抱里贴了贴。对于那神鬼之物再无半分兴趣。
整日坐在用人命凝结的轿子里面,果真会觉得高高在上还有那么重要吗?
凝歌这样想着,又想起凤于飞那句人心不古的话来,总是觉得别有深意,只是凤于飞远远不是看起来那样的简单,哪里能叫凝歌忖度出心思来。
只是那皇帝坐的轿子果真是和寻常人坐的不一样。光是抬着轿子的人就要比平常人多出来一倍。脚程快得很,不过是半个时辰就已经出了宫门,兜兜转转片刻就落定了轿子。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愈加的浓郁,凝歌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知道是林府到了。凤于飞理所当然的抱着凝歌下了轿子。
“你这样是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凝歌蹙眉,微微挣扎了一下,凤于飞没什么意见的放下了凝歌。
凤于飞笑:“你总是不肯相信任何人,但是你可以相信孤。”
凝歌瞪着凤于飞久久不能回神,只觉得这人似乎一夕之间就变了模样,眉眼之间那抹不去的疲惫,还有眼底那化不开的浓情蜜意。
这是给她的?
凝歌鬼使神差一般的问了一句:“那你信我吗?”
凤于飞没有犹豫:“即便是从前不信,现在开始信。我对你别无所求,即便你中庸于我,也不要背叛我。”
是我,不是孤。
凝歌在心里悄悄的想着,心里稍稍踏实下来,好似有一块巨大的石头高悬着落了地。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的心一直都是悬着,一开始提心吊胆却四面楚歌,直到现在,她才真正体会到她切身存在于这个世界,要和这里的任何一件事情并肩。
他们不曾说互相喜欢,只说是在浮海无涯中互相依靠。这样的承诺来的比任何的你侬我侬都要重要。
凝歌不言语,凤于飞抓着凝歌的手慢慢的松开,眼神有些闪烁,欲言又止,终究是什么都不曾说就拉着凝歌进了林府。
自从上一次秋少死后,凝歌丢了孩子。凝歌就已经被卷入这样的是非之中,即便是他有心叫她逃离,只是奈何有人拼了命的要把她往这里面拉扯。躲避不了,只能面对。
只是中间有太多事情不能言说,比如林家,这一场浩瀚的劫难,难道是要告诉凝歌这不过是交换她的一场交易吗?
或许能瞒一辈子,等他日爆发的时候再说吧。
凤于飞心中藏着事情,心不在焉的穿过了回廊,落定在林家大院里。
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袭来,裹挟着新鲜的人肉味道,这样的味道凝歌太过熟悉,又隐约有些陌生,忍不住就掩住口鼻想要后退。
大雨冲刷了这里的一切,只是土地和围墙还有记忆,即便是大水冲刷也还残留这一些抹不去的场景。譬如那正厅摇摇欲倾的大门上喷溅的血液,还有遥遥可见恍惚上挂着的破旧衣衫。
林府惨烈灭门,一家一百三十七口人无一幸免。
“林宰相是三朝元老。是孤的老师。”凤于飞忽然开口。
凝歌心中一饬:“凶手是谁?”
凤于飞好似不曾听到凝歌的话,眨了眨眼睛道:“若是要你用一百三十七条人命换一条,你可愿意?”
凝歌微一思忖,摇头:“若是杀尽天下人换得一人生存,那人即使活着也罪孽深重。不如死去。”
凤于飞蹙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