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事忙,我便不留了……等你想好了答案,让福东海给我传个话儿。”他说完,转身就往茅庐外走去,到了门口,微微顿了下,“这到底寒凉,比不得府里,不要在外面受了寒。”
欧阳景轩落了话后就走了,蝶夫人依旧抱着那个瓷杯,美眸轻落在泛着透彻的茶水中,嘴角渐渐弥漫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那样的笑很轻,却透着轻蔑。蝶夫人抬手喝了口茶,美眸轻抬……此间看上去破败,却都用了极大的心思。就算是这茅屋也是用了很好的料,冬暖夏凉。
欧阳景轩对妹妹的心思她没有怀疑过,当初虽然是受命主上,可是,到底抵不住他那假装的温柔。人不能有念想,一旦有念想,很多时候就会变得贪心……缓缓起身,放下杯子,蝶夫人转身出了茅屋。岁月静好,只可惜无人相伴。美妙的琴声只为知己而弹,只可惜……绝美的容颜没有君赏。
蝶夫人嗤冷的一笑,美眸噙了冷然的光芒。她缓缓抬眸,看着那被众山环绕的四方天,嘴角弥漫了一抹诡谲的笑意。
过了许久,大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只见一只苍鹰划过长空,振翅滑向,尖锐的叫声划过的同时,在上空盘绕了几个圈后,又快速的飞离……蝶夫人收回眸光,脸色已经变得平静,只是,眸底却噙着冷然。
欧阳景轩,有些事情怕不能都随了你的愿。
*
尧乎尔,漫天的黄沙浮动在视线中,刺骨的寒风就好像刀子一样剜割着人们的肌肤。
戈壁蜿蜒,四处弥漫着血腥的气息,浓郁的让人想要作呕。
所有人都还在议论着刚刚传回不久的天朝夺嫡的消息的时候,这场灾难来的太过突然,突然的让所有部落都来不及应对。
风沙在一阵狂肆的风后,原本就因为天灾而萧条的尧乎尔仿佛越发的萧瑟起来……凌乱的旗杆,破败的帐篷,已经冻得僵硬的寥寥无几的牛羊。所有的一切落在眼里,让人心寒的不能自已。
霂尘站在瞳部落的地界儿,面色惨白的看着面前的一切……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在尧乎尔强大的存在的瞳部落,不过朝夕之间,变成了废墟。
踉跄的走在瞳部落的地界上,他有些横冲直撞的往部落长的大帐走去……可是,当眼前那刻画着瞳鸟标志的帐篷破败的让人惨不忍睹的时候,眼底渐渐泛出浓浓的绝望。
“阿爸,阿爸……”霂尘大吼一声,飞奔的往帐篷而去,当看到托鄂什斐然瞪着双眼,身上全然是干涸了血迹倒在那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崩溃的不知道要如何发泄。
硝烟弥漫在空气中,随着寒风送来,夹杂着血腥的气息让人想要作呕。霂尘抱着托鄂什斐然死不瞑目的尸体,哀嚎出声。
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世……世子……”虚弱的声音吃力的传来,紧随着,一堆尸体里,一只染满了血的手在空中划拉了两下,又无力的跌落。
霂尘看去,来不及细想的将托鄂什斐然的尸体放下,就奔向了那只手的位置,当看清了那被血糊住了脸的人的时候,他一把拨开压在那人身上的尸体,“舒木尔……”他急忙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塞进了舒木尔的嘴里,随即用内力将那药力散开。
舒木尔稍稍纾解了下,可是,已经渐渐涣散了的瞳孔变的灰败,“世子……”他喘着粗气儿吃力的抓住霂尘的衣襟,瞪着眼睛说道,“你一定……一定……一定要给……给部落长……和……和族人报仇……”
霂尘贴着他胸口,给他传输内力的手掌没有离开,他想要让舒木尔不要说话,可是,他送进去的内力很快的就散了开来……却是他的心脉都已经叫外家功夫给震断了。这样的情况,计算神医再世,也是回天乏术。
霂尘的脸上渐渐弥漫开了悲恸,一直以来,舒木尔和他关系都极好,亦师亦友,“到底发生了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噙着不能遏制的愤怒。
“屠族……”舒木尔的眼睛越瞪越大,视线却越来越没有焦点,“天……天朝……天朝……天朝……”用尽了所有力气,他说下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整个人就和颓败了的树叶,凋零的失去了生命的方向,直到后来,他都没有说出,到底是天朝的谁。
翻飞的黄沙在大风下将整个尧乎尔刮的天昏地暗,肆虐的风带着凌厉的呼啸声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霂尘手里拿着剑,一下一下的挖着那被冰冻了的地面,虎口处已经渗出了血丝,沿着剑身蜿蜒而下,滴落着僵硬的沙石地面上,不过顷刻间,就被翻飞的沙尘覆盖。
他一脸的平静,只是,这样的平静在众多尸体中间变的渗人。他就这样一下一下的挖着,将托鄂什斐然的尸体葬入了黄沙之内……远处的山头上,一个黑衣人伫立在上面,蒙面的斗笠掩去了他的容颜,却挡不住他那一双锐利的视线……寒风将他的衣袂刮的簌簌作响,他冷眼看着霂尘从头到尾的动作,冷嗤一声后,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在离瞳部落不过一座山头的风部落厮杀一片,几波人战在一起,已经分不清敌我。
刘东海面色沉戾的带领着布下正在抵御着数十个黑衣人,那边,拉布丹手拿弯月刀,带领着风部落的勇士和训练有素,却不知道来历的人战在一处……血腥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不但没有让大家的动作停滞,反而像是兴奋了一般,各个都杀红了眼睛。
刘东海的人已经被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他带来的人全是福总管挑选出来的,各个武功不弱,可是,在这些黑衣人的手下,却缚手缚脚的没有办法施展开来。
那边的拉布丹也好不到哪里去,到底人数上的悬殊变成了致命的一击。可是,就算是这样,他和风部落的勇士们依旧顽强对抗,不让那些人逼近大帐分毫……*
风玲珑倚靠在软榻上小憩着,连日来因为奔波加上欧阳枭云的离世,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事情都了了,心弦一下子松落了下来,加上屋内暖炉旺盛,她便倚着软垫睡了过去。
灵宠蜷缩着小身子在风玲珑一旁,也没有睡觉,就等着紫葡萄色的眼睛看着前方……回到西苍后,它又成了以前那慵懒的样子,这次就算有山茶花它也没有多大兴趣。只是欧阳景轩不在的时候,它便一直懒懒的呆在风玲珑的身边,哪里也不肯去。
冬雪端着托盘走了进来,见风玲珑还在睡,便放轻了动作将手里的糕点小食轻轻放到桌上,和一旁侍候的丫头交换了个眼神,便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今天王爷出了府,主子无聊看了会儿子书,却也心不在焉。这些天事多,众人从夜麟国一回来,也没有捞到个好休息,此刻见风玲珑睡着,屋内便也安静的一点儿声响都没有。
风玲珑突然缓缓的皱了眉头,素雅只是薄施了粉妆的脸上渐渐弥漫了一层浓浓的阴霾……一旁的灵宠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突然站了起来,浑身的毛发各个都竖了起来。
风玲珑渐渐的抿了唇,灵宠尖叫一声她也没有反应,只是脸色开始变得不好,就好像被梦境魇住了一般……就在丫头担忧的想要叫醒她的时候,她猛然睁开了眼睛,星眸被惊惧的色彩笼罩。
“主子……”丫头担忧的问道,“又做那个梦了吗?”
风玲珑粗重的喘着气儿,然后接过冬雪递过来的茶水喝了口,吞咽了下方才摇摇头:“不是……我,我梦见风部落出事了。”
“嗯?”丫头不解,“风部落怎么会出事?”如今形势,怎么也没有人会去理会风部落啊?何况,王爷如今也不会让风部落出事吧?
冬雪也点了头,接过风玲珑手中的杯子说道:“是不是主子这些天太过劳累了,导致心神不宁,所以做了这样的梦?”她浅笑,“再说了,梦都是反着的……主子觉得风部落出事了,怕是好兆头呢。”
风玲珑看了眼冬雪,虽然也觉得她这个梦做的太过蹊跷,但心里那不安的情绪却是极为浓郁……她打小就不太做梦,大多都是那一喜一悲的两个雪中红梅的梦境,却也多数预言准确,从来没有反着过。
心下担忧,风玲珑站了起来,问道:“王爷回来了吗?”
冬雪摇摇头,“奴婢方才去拿汤膳小点的时候,还没有听闻王爷回府……”
风玲珑心里不安,连带着心神不宁,她想要询问下欧阳景轩风部落的情况,可是,此刻也只能忍着。眼见着再有几日便是那人的登基大典……她也不好用这些个事情烦了他去。
其实,有可能也是她想多了。就算没有和那人相知,一场赌局也是赢了风部落一世的安康……何况那人如今和她相知相恋,自然不会让她伤心了去。
如此想着,风玲珑渐渐的心神也安定了不少。
*
城郊断肠崖上,一白色身影矗立,风拂过,轻轻扬起他的衣袂和背负着手中握着的折扇的扇坠。
欧阳景轩眸光轻落在前方,一边西苍一边日昭……如此相邻的两座山头,却中间隔着一道宽广的悬崖。而两边的景致也极为的不同,他所站的地界泥土肥沃,而对面却是寸草不生……荒芜的没有人烟,甚至虫蚁不见。
小豆子不同于欧阳景轩的沉着,一直不停的眺望着西南方的位置,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整个人都开始焦躁不安起来,“怎么还没有来?”
欧阳景轩依旧没有动,只是看着前方荒芜的地界儿,心思微转。昨夜玲珑睡到半夜的时候,明显的身子变的凉了许多,这些天,她仿佛每晚都会如此,从开始的只是一会儿,到昨日已经能有一盏茶的时间……就算他用内力给她缓解,都毫无用处,反而她的身体会越加冰冷。
号脉后,依旧除了蛇毒没有任何的异状,可是,明显的她身体出了问题。
小豆子在方寸的地界上来回踱步着,他一面看着西南方,一面又担忧此行被人知晓。大陆上有着规定,巫婆是禁止来往三国之间的……要是被人方向,不光光是三国的贵胄,就是百姓都会声讨爷儿。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岂不是都白费了?
焦急间,就听欧阳景轩的声音缓缓传来,“小豆子,你知道本王为什么选在这里?”
小豆子此刻哪里有心思想这个,只是说道:“奴才不知道爷儿的想法。”
“你看对面……”欧阳景轩淡淡说道,“虽然这里和日昭是临界,可是,对面却从未有过人烟……不管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上到对面的那座山顶,不仅仅因为上山的路陡峭,还因为地质原因,到了上面的人,决然是下不了山的。所以,就算看到什么,也是无法……”他缓缓转过身,俊颜上全然是睥睨天下的霸气,“本王心系玲珑的身子,断肠崖三里之外,就算是蝼蚁也没有办法通过常青的部署。”微微一顿,他眸光变得深远,“巫蛊之术纵然祸害无穷……可本王如今只能依靠巫蛊。”
玲珑身上的情况绝非简单……楚凌出生在苗疆的附近,就算玲珑身上的不是蛊毒,他也是要寻求个心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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