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漪倒不觉得什么。尔宜的聪明伶俐也许没体现在成绩优异上,可也不能说她就是个失败的学生。
“二小姐,文娟小姐成绩也很好吧?”静漪隔了陶骧问符弥贞道。
甫一入席便遇到符弥贞,她因被尔宜拉走,没能同她说几句话。这会儿见她独坐,主动同她说话。
符弥贞微笑道:“只是勉强说的过去而已。”
静漪心知她是谦虚。此时她们之间隔着陶骧,虽然只是短短的距离,偏要弯了身凑过去,到底不便、也觉得不好看。她想想,示意陶骧换一下位子。陶骧看她。她就等着。他起身来,让她坐过去。
符弥贞没想到静漪的举动会是这样,怔了片刻。
坐席上方是遮着白色的帆布篷的,且是上午,并不觉得很晒。静漪坐到符弥贞身旁来,便将帽子摘了下来,放在膝上。那帽子上的鸵鸟毛毛茸茸的,有一丝风动,鸵鸟毛便随着动起来,让人看着心里痒痒的。
符弥贞见她粉白的面孔露出来,一对大眼黑白分明,瞅着她,当真是明若秋水,不禁?看着一时也没有开腔,隔了好一会儿才微笑道:“这样近些说话才方便。”
“嗯。”静漪戴着蕾丝手套,拨弄着帽上的鸵鸟毛。见她坐过来,符弥贞也是没什么话题可以主动开口的样子,微笑着说:“二小姐别怪我做事不圆满、事后还黏腻才好。原是我一个人琢磨着办的,出了点纰漏,只好来和你当面道歉。”
符弥贞见她并不笑,望着自己,言语极认真,说:“七少奶奶也太过客气了。我没有往心里去呢……好些年前在老太太那里看她画画写字,倒是见过几次。我这个人,旁的没有什么,只是记性有些太好。凡过目的,必过心,也就认得了。从这一样,看得出来老太太对七少奶奶真好。那也是老太太的心爱之物,轻易不会给人的了。”
静漪说:“这么说来,倒是我同二小姐真是不一样。如今记性差多了还不说,又总糊里糊涂的。这次对不住二小姐,回头有机会,请二小姐吃饭吧。”
见她客气,符弥贞微笑点头,道:“七少奶奶很会挑东西的。送我的东西我都很爱。这法兰西香水恐怕是最新的?还是先夫在世时,送过我这样一瓶。多年不见,瓶子也换了样,味道跟从前也大不相同了。”
“瓶子很美是不是?我瞧着也好……只是我自己不太用这个,得了也只是欣赏瓶瓶罐罐的多。二小姐喜欢,回头我仍然送你的。”静漪笑着说。
符弥贞微笑,脸上是个淡淡的笑影。
静漪看着她,只觉得这淡淡的笑影似乎是在变的越来越深的。她仰头望了望帆布篷子。似乎是这帆布篷子忽上忽下,才让符弥贞脸上笑影深深浅浅起来。
她发觉陶骧正在看她。转过脸来,果然对上陶骧黑沉沉的眸子。她微笑着,见刚刚接待他们的那位副校长从主席台一侧小跑过来。
副校长是来请陶骧上台颁发陶氏安荣奖学金的。她既抱歉又觉得尴尬,原本是该请他们上主席台的,可座位安排的出了错……静漪看陶骧真是半点生气的意思都没有,又觉得这位年轻的副校长已经够难受的了,便碰了碰陶骧,说:“我上去颁奖好不好?”
之前陶骧并没有把这个安排告诉她。想想上台领奖的都是女学生,连主席台上坐着的也多半是女性,众目睽睽之下,以陶骧的性子,未必心甘情愿。
果然陶骧说:“那就这样吧。”
副校长如释重负地离开。
静漪刚把帽子拿起来,陶骧却说:“还是不戴帽子的好。”
她想想,也就罢了。
不一会儿,毕业式主持人宣布毕业式开始。
静漪从手袋里拿出眼镜来戴上。
毕业式开始之后不久便是校长讲话。女一中的校长是位年高德劭的老者。他啰啰嗦嗦地说了半晌,静漪倒听的津津有味。陶骧低头看了看表,静漪发觉,看他。他却也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她微笑了下,仍旧听那啰啰嗦嗦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