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和三太太她们都来了,起初全被拦在外面。他见打的实在是太狠了,就要冲进去。之忓拦着他。母亲不管,命之忓让开。之忓可以拦他,却不太敢拦母亲,于是母亲到底哆哆嗦嗦的进去,硬是夺了父亲手里的鞭子,静漪的小丫头秋薇趁乱钻进去,护着她的主子,父亲竟夺回鞭子继续又抽了几下……仿佛真的是对静漪恨到了极处,恨不得把她一鞭子抽死。
帔姨是最后一个赶到的,那时静漪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
母亲和帔姨把静漪抱起来,才知道她已经晕过去了。
父亲冷着脸,说,关起来。谁也不准去看她。在她认错之前,就在里面吧。
母亲气极,怪父亲下手狠,说虎毒不食子,竟然下这样的毒手,这是要打死这孩子吗?
父亲不顾众人阻拦,愣是让之忓带人就那么把静漪关到了坎院去……已经过了四天。
静漪粒米不进。
倔,也真是倔到了极点。
这么倔,不如就成全她吧……之慎看着父亲,说:“虽然戴孟元,并未十全十美。我也觉得……但是父亲,他有志气,一定能行的。”
此时他也不知是在说服父亲,还是在说服自己。
“慎儿,”程世运端坐在他那把圈椅上,一手擎着雪茄,一手轻轻的摩挲着光可鉴人的椅子扶手,“像你说的,一个有志气的年轻人,肯轻易的放弃志向么?”
之慎细细品味着父亲话中的意思。
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桌上那把细长的钥匙上。心里顿时一丝寒凉。
“您是说,他……”之慎抬眼,看着父亲。
程世运冷冷的说:“你口口声声说戴孟元有志气、有才华,说到他的志气和才华,也罢了。倒是你,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做事,还这么倒三不着两。就凭你这点儿伎俩,还想骗过宝爷?”
之慎咬了牙。
程世运看着小儿子,眉头略微一皱,“妇人之仁。能指望你成什么事?”
“要是净干这种阴谋算盘的事情,我宁可不成事!”之慎忽然顶撞父亲。
“放肆。”程世运沉声喝道。
“父亲!”之慎叫道,“那,您把戴孟元怎样了?孟元可不是……”
“是走是留,可都是他自己选的。”程世运说。
“那十妹呢?十妹可是迫不得已。您还把她打成那样,父亲,您怎么忍心啊!”之慎说。
程世运半晌没有说话。
之慎看到身边的一个黑色的影子晃了一下,他回头,看到之忓。
“父亲,十妹文弱,真经不起这么折腾。”之慎说着,望着父亲。
他真希望父亲能够心软。
“之忓。”程世运显然不愿意对儿子再说什么,挥了挥手。之忓上前,请之慎出去。之慎瞪了之忓一眼,之忓不为所动。之慎跪的腿都麻了,一时也站不起来,之忓明白,于是伸手略扶了一下之慎,之慎推开他的手臂,“父亲,人说的一点不假,陶家那就是个狼窝子!您看看这回,陶驷在段家的事情上,使出的手段是多么的狠辣,就知道了。您就为了那点子私心,把十妹往火坑里推……您就让人说你,庶出的就……”
“九少爷!”之忓急忙阻拦他,“过分了,九少爷。”
“什么过分!十妹这次有什么事,你,我,这家里所有的人,都是帮凶!父亲,您迟早会后悔的!”之慎拖着他酸麻的腿,就要往外走。
“站住。”程世运声线下沉。
声音不大,都不算呼喝,之慎还是站住了。
沉默良久,程世运才开口道:“从下个月开始,你每个礼拜抽出两天,正式去银行上班。既是学校功课也没有几节,闲的你整日招猫逗狗的,成什么样子!”
“父亲,您要是答应这就放十妹出来,别说让我每个礼拜去银行上两天班,就是让我退学上工,我也即刻便去办。”之慎说。
程世运倒给气的笑了。
“父亲!”
“你退学上工,会做什么?要你去炒股票,你会呢?要你去操盘期货,你会呢?还是要你去谈大宗商品交易,你会?怕是让你去当铺里看账本,你都看不懂!”程世运的语气逐渐严厉,“你也要和我提条件。你可知道,和我提条件,须有提条件的资本——你有么?静漪的事,从此不准你多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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