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
繁音的脸色很苍白,毕竟他大病未愈,折腾的这几天已经瘦了一大圈。
再跪下去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于是我问:“你喝水吗?”
他摇头。
“爸爸说你妈妈不喜欢你跪着。”我说:“要不然你回去躺着吧?”
他充耳未闻。
“我膝盖很疼。”我真的很疼。
“你去坐着。”
“我也困了。”
“躺下。”
“那个沙发躺起来很不舒服。”我说:“就是因为你发疯,我才会受伤这么严重。而且你还骗我说我的手没有断。我懂还是你懂?”
“怕你紧张。”他说:“毕竟没法处理。”
好吧,就当他是对的。
又沉默了一会儿,我的膝盖更麻,不得不找他聊天以转移注意力:“你妈妈明明不喜欢这样,你为什么还要跪着?”
“我没有别的办法。”
“但这样她会更生气的。”我说:“也许更加不想见你。”
他没说话。
我也就跟着沉默了,试着动了动腿,依然很难受。
就在这时,繁音开了口:“真的不离婚?”
“你爸爸一直跟我哭……”
“我说你。”
我……
我挪了挪膝盖,离他远了点:“我上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其实我并不想再提起那天的事,因为只要想起,我就会觉得很心痛。
我觉得,人要善于遗忘才会快乐,我愿意“遗忘”那个场面。
又是一阵沉默。
谢天谢地,他没打我,也没突然拽我或是其他怎么样。其实他拽我我也觉得很疼,只是相比打,拽已经显得温柔多了。
我一直都明白,不被怜惜时,人就会变得坚强。
很久之后,繁音突然开口:“灵灵,其实我并不希望你……”
门突然开了。
是韩先生。
他没理繁音,而是惊愕地问我:“灵雨你在做什么?”
“我犯错误了。”我小声说:“爸爸说他只是开个玩笑,我却找您处理。所以他生气了,可是您也生气了,希望您不要取消合作,因为他把手表还我了……”
韩先生居然笑了,说:“那快起来,放心吧,不会取消的。”
我忙问:“那我能进病房吗?”
“她还没醒。”
“医生已经告诉我了。”我指着繁音说:“他让我监督他,可是我现在又饿又困,我想病房的外间打个盹,但我需要开着门监督他。”
韩先生立刻说:“那进来吧,我安排人给你送饭。”
“好诶!”我连忙跟进去。
韩夫人还没醒,且脸色依旧不太好。我试着问韩先生病情,但他不回答。于是改变话题问:“韩舅舅,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怕繁爸爸会趁我睡觉进来偷手表。”我说:“能不能先交给您帮我保存?”
“你放到保险箱吧。”他指着角落说:“密码是四个零。”
“噢。”这么简单的密码,万一被兑开怎么办?
“这是他们家族的信物,我不能拿。”他解释说:“放心,繁盛不会进来。”
我忙点头:“好。”
“没事就去休息吧。”他说:“饭很快就有人送来。”
我出去了,坐到沙发上,揉着发疼的膝盖,忽然又想起繁音刚刚似乎想说什么话。便去到门口,蹲下问:“你刚刚想说什么?”
繁音依旧低着头,脸上没有表情:“没事。”
“哦。”
“只是想说,我并不是想害你。”他低着头说:“如果我下令,告诉他们,他们可以控制我的第二人格,那就等于给造反开了后门。”
“为什么这么说?”
他撩起眼皮,目光里泛着嘲弄的光:“只要有贰心,他们就可以随时控制我。然后说我是第二人格,我在伪装第一人格。我完全说不清楚。”
我一屁股跌到地上:“你是谁?”
他路出一抹邪笑,阴测测地说:“你猜啊。”
“你别吓我。”不管是谁我都好害怕,缩起了双脚:“你到底是哪个啊?”
“我是第三个。”他笑着扬了扬眉:“那个女人就是我打的。”
第三个?
这么说他真的有第三个?
打人的疯子就是第三个吗?
我的妈呀!
我手忙脚乱地掏手机叫人,却因为手抖而把手机掉到了地上。这种感觉太恐惧了,因为经过这么久的混乱,我已经无法判断他到底有几个人格,更无法判断哪些人格都做了哪些事!
繁音仍在阴笑:“害怕?”
该死,我怎么捡不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