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呜……
伴随着苍凉的号角声,匈奴骑兵开始集结。
坚昆、危须、焉奢,这三个当前在贵山城下围攻大宛的匈奴主力万骑,开始在城外荒野列阵。
这立刻引起了大宛守军的警惕。
“这些野蛮人打算做什么?”
“他们想用骑兵攻城吗?!”
“疯了!”
哪怕是牵祭,也出现在了城头,紧紧的盯着匈奴大营外的情况。
大约一个时辰后,随着一声沉闷的鼓响,三支匈奴骑兵,列着长队,向着远方而去。
其所向之地,正是贵山城的西南,沩水的西岸地区。
“糟糕!”牵祭立刻大叫起来:“这些野蛮人是去阻截援军的!”
贵山城被围已经有差不多半个多月了,这半个多月来,贵山城断绝了几乎所有外部联系。
内部的水与粮食,也渐渐稀缺。
当前,贵山城中的人口,几近十万之多。
但国库存粮却不过七十万塔兰同小麦(希腊重量单位,一塔兰同约合三十公斤左右)以及三十万塔兰同奶酪、肉干与干果罢了。
根本撑不了多久!
所以,牵祭几乎是立刻就知道,必须派兵出城,去牵制匈奴人的行动,给援军争取时间。
哪怕实际上,这样做根本没有效果。
却也不能不做!
于是,贵山城守军咬紧牙关,东拼西凑,从奴隶、罪犯与平民之中,挑选了两千多人,作为敢死队。
发给他们武器与盾牌,同时给了这些人每人十枚金币、一塔兰同小麦作为安家费。
在黄金与粮食的刺激下,这些人拿着武器,将金币与粮食交给自己的家人,然后以必死之心,踏出城门。
大宛人的动静,自是瞒不过李陵。
但他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没有半分想要回头看看的意思。
“宛人羸弱,不足为惧!”他告诉来报信的部将:“正好叫疏勒人与莎车人练练兵,为以后做打算!”
如今这局势,李陵已经明白,他的西匈奴已回不到过去那种一呼百应,凌驾于西域诸国之上,怄气指使,为所欲为的时代了。
因,他的匈奴部的力量,已无法对整个西域形成碾压,必须换一种统治方式,从过去的威伏诸国,变为重点扶持,让几个比较听话的大国去各自统治、压制一部分国家。
将他们绑上自己的战车,一起面对未来的种种。
这也是匈奴人或者说引弓之民在面对困境或者需要扩张时的速成策略。
敌人太厉害打不过怎么办?
先猥琐发育,尽可能的吸纳人丁。
将其他部族,吸纳进自己的部族/势力之中。
这样一夜之间,人口就能膨胀起来。
只是,这种策略尚是第一次用于非游牧的引弓之民,效果如何暂时未知。
然而,李陵已顾不得这许多了。
哪怕这可能会最终毒死自己,也好过马上渴死!
于是,随着李陵的命令疏勒王与莎车王立刻摩拳擦掌,调兵遣将,准备应对来袭的大宛军队。
而李陵则率军,一路向西,一往无前。
…………………………
药杀水以西,草原与丘陵交界之处。
乌孙人已经在此,建立了延绵数十里的营帐。
足足三千多顶穹庐,依次排列。
数万匹战马与十余万头牲畜,徜徉于河流、溪谷间的水草地中。
而在乌孙营地的后方,千余顶圆顶帐篷依次列开。
穿着褐衣,戴着一顶小毡帽,褐色瞳孔的康居人,聚集在篝火堆之旁,对着那熊熊燃烧的篝火顶礼膜拜。
而在军营深处,一位位穿着丝绸衣的康居贵族们,则围绕着一位浑身散发香气,看上去富态亲切的僧侣,认真的听着他的讲经。
乌孙翕候原安糜走在这营地中,亲眼见着这些康居盟友的日常生活。
“这康居上下的分裂,竟到了这种地步?”他心中暗想:“恐怕,这些人未必靠得住啊……”
乌孙与康居也算是冤家了。
自十余年前汉伐大宛开始,乌孙就与康居不可避免的碰撞了起来。
乌孙骑兵更是常常去康居打草谷,抓些奴隶,抢些牲畜回来。
故而,对康居原安糜还算了解。
但,了解归了解,亲眼目睹之后原安糜才知道,康居人当年能被汉朝一支偏师杀进国境,当着其国王的面,将那大宛的郁成王抓回去处死,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这个国家的上下已经彻底割裂了。
其贵人与中下层的牧民、奴隶,就像两个部族。
他们生活方式不同、信仰不同,甚至连习俗都可能不同。
其上层贵族,已经普通改信了一种名为浮屠的宗教,此教似乎推崇逆来顺受,自安其命,以待来世。
其神号曰:佛,称觉者,声称若信之,从之,便可觉悟、顿悟,知天地自然过去未来,看破俗世红尘一切功名利禄,总之玄乎的很。
原安糜也不是很难理解,但康居贵族却趋之若虞,几乎人人信奉。
但其中下层,特别是底层的牧民与奴隶们却崇信着一种叫‘拜火教’的宗教。
两者,泾渭分明,互不干涉,相互歧视。
而分裂到这种地步的康居,哪里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恐怕一旦开战,稍有不顺,其下面的士兵与奴隶就要一哄而散,将他们嘴里的异端丢给敌人。
可惜……
现在乌孙却不得不与这样的盟友合作,想到这里,原安糜莫名的有些心酸,有些愤恨!
“若我乌孙有汉朝的国力,何须与这等鼠辈为伍?”于是原安糜忍不住用着恶狠狠的眼神扫视着这康居大营:“待我乌孙占有大宛,则康居可亡!”
这样的康居,分裂到这个地步的国家。
原安糜相信,只要他的君主同意,仅仅是他的本部就可以灭其国!
到时候说不定,只要他打起消灭异端的旗号,康居的军队,都会倒戈!
心中正想着这些事情,前方,一个康居贵族迎面而来,走到他面前,以手抚胸道:“尊贵的乌孙翕候,我主有请!”
原安糜连忙露出一个笑脸,假笑着道:“请阁下带路……”
便在后者的引领下,走到了军营深处的一个帐篷里。
帐中阵阵爽朗的笑声不时传出,其中有一个声音特别熟悉,正是原安糜的堂兄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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