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言卿切牛排的动作不断地加重力度,似是在切割他最厌恶的东西一般,一下一下,凌迟感浓厚。
顾安然坐在他身侧,被他身上散发的寒意所侵蚀,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几次,她都想找个借口去洗手间,逃避开这样的,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境况。
可终究,她还是不忍心丢下成欢一人。
是啊,最难受,最煎熬的应该不是墨言卿,不是她,而是成欢。
事实也正是如此。
成欢自从感觉到墨言卿身上散发出来的凉意,就下意识的攥起身侧的手掌,紧了松,松了紧,如此反复……
然而,无论她如何的强迫自己冷静,坚持,最终还是险些崩溃。
倏地一下站起身,成欢匆忙留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就一路小跑,消失在餐厅。
走到洗手间,成欢没着急进去,而是伏在洗手池边,望着洗手池上,那镜子里颇为狼狈的自己,出了神。
其实,她的外表并不狼狈。
但因为她是她,所以她看的见自己内心的狼狈。
那颗心,早已经在岁月的侵染中千疮百孔。
那深爱,早已经因为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快要消耗殆尽。
成欢不知道如果爱没了,她和墨言卿之间还能剩下什么。
但她知道,如果爱没了,也许于她而言,是一种解脱。
从今往后,不需要再强迫自己做不想做的事情。
从今往后,她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想去的任何地方。
从今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是这样的吧?
思着,想着,成欢鼻尖一酸,眼眶一红,就有大颗大颗的泪滴顺着眼眶滑落,滴在洗手池里。
“哭什么?当初决绝的人是你,你有什么资格哭?”墨言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成欢身后,满脸讥讽的望着她:“成欢,你可真叫我恶心。”
她没抬起眼眸去看他,也没擦掉眼泪,而是自顾自的挤了些洗手液,打开水龙头,一下一下的搓揉起手来。
她那无视掉墨言卿的神情,让墨言卿极度恼火。他大步走到她身侧,一把拽过她还未洗净泡沫的手,目光凌厉的盯着她:“成欢,我跟你说话呢。”
“你不是去追寻你的梦和远方吗?怎么连教养都变如此不堪?”
他字字贬低她的话,让她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一点点的撕裂,鲜血淋漓。她好几次都想张嘴为自己辩驳,可是……她终究没有辩驳。
她倔强的昂起头,如一只骄傲的天鹅般甩开墨言卿拽住她手腕的手,一边慢条斯理的清洗手上的泡沫,一边慵懒而淡漠的应他:“墨先生,我的教养不堪也好,怎样也好,都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还希望你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话落,成欢已经洗好了手。
她也没去上洗手间,直接跃过墨言卿,回了餐厅。
在墨言卿看不到的地方,成欢死死的咬着下唇瓣,一遍一遍的暗示自己:成欢,你不可以哭。
这里这么多人,无论如何你也要忍住。
成欢,你可以的。
而墨言卿望着那抹纤细修长的身影渐渐走远,心脏都仿佛却失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