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你干什么?”
小雪带着哭音:“解铃,我要救他,师父上了他的身会害了他的。”
元贞道长没有放她过去:“这是解铃的选择。你师父缺爱,缺呵护,缺信任,解铃就给她爱,给她呵护,给她信任,但愿李师傅能放下执念。”
解铃端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大师雕刻出来的雕像。
忽然他的身后出现白色的光晕,此时除了朦胧月光再无光源,不可能是反射出来的,只能是解铃自身出来的光。
光晕渐渐扩大,形成圆形,看上去并不刺眼。渐渐的,白色光晕竟化成一朵莲花形,在莲花盛开的中间躺着一个女婴,看眉眼赫然就是李铃铛。
小雪双眼浸泪,已泣不成声。
莲花还未成形时,元贞道长来到小雪面前,搂住她,紧紧捂住她的眼,自己也背对莲花。他吼了一声:“此等妖物不能注视!”
我觉得这个道士挺可笑的,依然看着白莲花,觉得美轮美奂,世间再无如此纯净之物。
这朵莲花越开越大,越升越高,如同白云舒卷,妖异非常,渐渐飘到仓库的天花板,遁于黑暗中,再无踪迹。
解铃的身形晃了一晃,“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小雪像是疯了一样冲过去,抱着解铃悲恸大哭。
元贞道长过去说:“哭有什么用。”他俯下身,把昏迷的解铃背在身上,让小雪捡起地上的衣服和褡裢,三人向仓库外面走去。
我肩膀疼的要命,从地上爬起来说:“怎么个意思这是,没人理我了?我也是受害者,我怎么办?”
元贞道长的声音在外面传来:“死不了,去医院包扎吧。”
他们的脚步声渐远,我忍着疼,一瘸一拐从仓库里走出来,看到外面的天空陡然震了一下。
那朵白莲花并没有消失,而是不知怎么透过了天花板,继续往天上升腾。
莲花变得特别大,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像是一个巨大的洗澡盆。非实非虚,虽然天色很黑,奇怪的是,每个细节似乎都栩栩如生,我能看到白色晶莹的莲花瓣在微微颤动。
莲花中间躺着的那个女婴,没哭没闹,看着天空。情景极像过年时候农村那种色彩丰艳的年画。
我一时忘了疼,张大嘴看着,莲花越升越高,越来越淡,犹如神迹一般消失在夜空中,再也看不见。
我长吁短叹,这一晚上经历非常,生和死之间打了好几次滚。最关键的是,今天解铃的付出让我受到极大的震撼。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这样大胸怀的人?解铃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他的童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肩膀上的疼痛让我无法深想,我呲牙咧嘴顺着胡同往外走,经过小雪家的院子,往里看了一眼,亮着灯,人影晃动,他们回来了。
我走进院子,看到一个陌生的大汉背着那流氓的死尸往外走。我目瞪口呆:“你,你是什么人?”
大汉一嘴东北腔调:“你又是啥人?”
这时元贞道长从屋里走出来,挥挥手对大汉说:“老黑,你该干什么就干你的。”
这个叫老黑的,背着尸体扬长而去,出院子走远了。
元贞道长看我:“你还不去医院,在这做什么?”
“我,我不放心你们。”我弱弱地说。
元贞道长说:“这里的事情我来善后,跟你没关系。别多说也别多问,别给自己惹麻烦。”
我暗暗咋舌,元贞道长人脉真广啊,这就把尸体处理啦?这哪是道士,怎么跟黑社会似的。我顿时矮了三分,指指屋里:“解铃在吧?”
元贞道长说:“小雪在照顾他,这小子逞能,强行度两个恶鬼升天,他浑身是铁能打几根钉?且的休息呢,最近是闹不起来了。”他有些意兴阑珊,好像跟我没什么好说的,背着手回屋去了。
我半夜三更,肩膀头子受了伤,一个关心我的都没有,就这么被赶出来。真是满腹委屈,什么事这是,我走出胡同到外面打车。
打了半天也没打着,心里狠,干脆徒步向医院走,没车我也不坐了,疼死拉到。
走了没多远,前面开过一辆车,极漂亮的甩尾突然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来,开车的是个女孩子。
她戴着大墨镜,冷冷看我一眼,问了句话:“刚才那朵白莲花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