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内,一个身穿浅紫色冬季睡衣的女人,一手拉着一只皮箱,跛着脚走在小区内的水泥小道上。
楚未晞认为她自己很牛逼。
就在十多分钟前,她以这辈子从没有过的速度整理干净了床单,然后将所有衣服一股脑扔进行李箱,又将行李箱从四楼扔到小区楼下,再又像女飞贼那样,动用了飞檐走壁的功夫,从四楼的窗户口跳到了三楼的阳台,又跳到二楼的防盗窗上,最后直接从二楼防盗窗跳到了小区的草坪上。
她命没弄丢,左腿却跛了。
你说牛逼不牛逼?
楚未晞拖着行李走出小区,将行李箱放在路边,她一屁股坐在行李箱上,左腿脚踝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倒吸了口冷气,一边用手揉脚踝,被疼痛鞭笞着,她忽然开了窍。
“楚未晞,你他妈是不是傻了?啊?你跑什么跑?该跑的是应呈玦那混蛋才对!你干什么跳楼?你傻逼啊!人家儿子找上门来,你怂什么怂?”
“你的骨气呢?”
“你对付裴岑安的那份勇气呢?”
“楚未晞,你真给你自己丢脸!”
她坐在马路边上骂自己,越骂越气。
“小姐,打车吗?”
深夜的出租车停在楚未晞身前,楚未晞抬头看了眼司机,又回头看了眼小区。得了,当务之急还是去找间酒店住下,明儿再去医院看脚,然后再去找那应亲手算账。
楚未晞站起身,“司机,开下后备箱。”
楚未晞将箱子放进后备箱,这才打开车门坐进后车座。她将车门关上,又对司机说:“去君衡酒店。”
“好勒!”
司机正准备给车上锁,忽然,后车门从外面被粗鲁地打开,一道蓝色小身影飞快钻进车内。因为进来的太急,那团影子直接扑进了楚未晞的怀里。楚未晞一把搂住小东西,没看清这小孩子长相,就听见小孩子急切地冲司机说:“快,司机快开车!后面有绑匪追我!”
司机一听这话,惊得赶紧启动车子。
应斯里从楚未晞怀里起来,他趴在窗户口看了眼,隐约看见阿标疾跑着冲出了小区。他右手伸出窗户,朝阿标比了个中指。
阿标眼睁睁看着出租车驶进无边暗色也无能为力。
楚未晞觉得这人声音有点儿熟悉,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应斯里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也转过身来。两张脸正面相对,大眼瞪小眼。
“小白痴…”
“小屁孩!”
两个称号,分别从应斯里和楚未晞嘴里脱出口。
收起脸上的惊讶之色,两人都暗自打量了对方几眼,发现彼此都有几分狼狈。楚未晞穿着睡衣,未及肩的短发有些凌乱,脸颊还有些白,看着像是受了伤。而应斯里也因为跑太急,呼吸急促,短发散乱,就连身上的衣服也有些不整齐。
两人都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了相似的怜悯之色。
“咳,你…”应斯里咳了声,想说点儿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楚未晞撸了把应斯里的短发,得到了这孩子的一个白眼,“不想要你的右手了?”小孩儿说话还是那么不中听。
楚未晞撇撇嘴,毫不在乎他的威胁。
“有坏人在追你?”楚未晞问。
应斯里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很快就消失了。“嗯,有人绑架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那你现在准备去哪儿?”
应斯里眨了眨眼睛,不说话。
事实上,他现在身无分文,根本没有去处。
见过这孩子几次,楚未晞多少摸清了他性格里的别扭成分。她又揉了把应斯里柔软的黑发,问道:“不嫌弃的话,今晚就跟我凑合一晚上?”
应斯里看了她一眼,小孩子的眼里似乎少了几分冷漠之意。
“既然你这么说了,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那…那就勉强凑合一晚吧。”明明自己才是接受好处的那个人,应斯里却表现得像是个小皇帝,一副我接受你的提议,完全是施舍你的样子。
司机将他们放在君衡酒店门口,应斯里见楚未晞提着一左一右都提着皮箱,又发现她走路姿势有些不对,忍不住关心问了句:“你怎么了?大半夜的穿着睡衣提着行李在外面晃,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楚未晞心里苦啊。
她能说她之所以会大半夜流浪在外,是因为她睡了一个单身爸爸,还差点被人家儿子捉奸在床,结果一时情急跳楼逃跑摔伤了腿?
见楚未晞一脸苦涩之意,应斯里还以为她是因为之前那些丑事,被家里人给赶了出来。“那什么,你如果生活过得不如意,可以去奉城找我。我可以给你找份工作。”见楚未晞朝自己投来怀疑的目光,应斯里忍不住拧眉,“怎么,你不信我的话?”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小孩儿,等你有钱照顾好你自己,再说这话吧。”
“走,开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