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阳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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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春的暖阳，柔柔照耀着大地，驱散着冬的寒冷。

    顾欢颜牵着程程从A市中心医院出来，母子俩第一次这样手牵手走在大街上。

    漂亮年轻的妈妈，俊俏乖巧的儿子，引来不少路人赞叹。

    拂去之前灰霾的心情，她看着儿子小小的头，眸光渐暖。

    “程程，妈妈现在送你回学校，然后等洋洋一起放学，好不好？”顾欢颜温柔的问道。

    程程扬起脑袋瓜儿，睁着黑曜石般的眼睛，摇摇头，“妈妈，我不回学校了。而且，也不用等洋洋了，那小子最近在学校排演他们年纪的低能剧。”

    “喔？低能剧？”顾欢颜眸子放光，想起洋洋那小调皮，抿唇扬笑。

    “嗯。”程程微微沉着眉头，年纪小小丨便浑身散发睿智，“他说他在演英俊潇洒、风丨流倜傥、迷死一大丨片的男一号。”

    “啊？儿童剧还有这种狗血剧的男一号么？”顾欢颜不可思议。

    程程一副受不了洋洋的表情，摇摇头，“我估计他是三叔附体！”

    ‘扑哧’一声，顾欢颜笑出声来。

    谁不知晓，北冥家三少那个红透半边天的大明星北冥晏？

    可就是靠演些腻歪小妹纸的狗血剧男一号，才红得发紫的！

    程程看了一眼对面街口，突然说了声，“妈妈，你等我一下……”

    然后挣脱顾欢颜的手，就往对面街跑过去……

    “欸，程程，小心呐……”

    顾欢颜担心儿子，刚要追上去，却被突然闯过来的一辆车子拦截下来——

    吱——

    扬起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她震了一下，停下脚步，扬眸，车窗里那个清俊的面孔随即映入眼帘。

    “……”她愣了一秒。

    随即继续搜索着程程的小身影儿，直至儿子安全抵达对面街，身板儿钻入一间蛋糕店里，她眸光一暖，这才松了一口气儿。

    男子下了车，烫得笔ting的西装，梳了个特显成熟贵气的大背头，发丝油亮油亮的。

    “嗨，欢欢。”他张嘴一笑，声音轻柔，一如当年阳光般温暖。

    “嗨……”她回应得有些僵硬，“亦枫……”

    亦枫的发丝，在阳光折射下，泛着光泽。

    见着亦枫这身打扮，顾欢颜觉得，当初那个清秀的少年似乎远去了。

    这个男人，在经历这么些年岁后，成熟了。

    “呵，怎么？见到我这样太高兴了？还是不习惯见到我现在这个样子？”亦枫低低笑起，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俊秀的脸上，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待欢欢，依旧温暖如初。

    “不，不是……”顾欢颜一时间有些没适应过来，“这两年……你，过得好么？”

    她记得，两年前若不是北冥陌误会亦枫和她私奔，亦枫也不会沦落到被逐出北冥家的命运，因为这件事，她一直觉得歉疚。

    “呵呵，拖你的福。瞧我现在，衣着光鲜、香车美女的，哪能过得不好呢？”亦枫帅气地耸耸肩，笑容在阳光下格外灿烂。

    那神情好似对顾欢颜说，他这两年，并没有别人预想的那样走投无路，离开了北冥家，他反而活出了风采！

    可是，在顾欢颜眼里看来，却有些莫名的酸涩。

    她记忆中的亦枫，不是这样儿的啊。

    尽管他笑得那么阳光，却仍然被她捕捉到他眸底的空洞。

    他不快乐！

    亦枫不快乐啊！

    蓦地，她有些哽咽，“对不起，亦枫……”

    对不起！

    顾欢颜眸光里升腾起一层薄雾，脑海浮现那些和北冥亦枫的曾经……

    这个曾经温暖着她灰暗岁月的少年，如今，在阳光下却蒙上一层阴影。

    水雾氤氲了她的眼眶。

    “……”北冥亦枫脸色煞白。

    那刻意轻挑浮夸的笑容，有那么一刻僵硬在清俊的脸上。

    莫名的，一股疼痛自心口蔓延。

    他说：“欢欢，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对不对得起，只有缘深还是缘浅……”

    若缘深，他又怎会和她一次次地错过彼此？

    亦枫笑容依旧，只是在撕下那层虚伪的面壳之后，他发现自己在欢欢面前，连最根本的掩饰都做不到……

    她用眼睛，勾勒着这个已变成熟的男人，心静如水……

    “妈妈——”

    一道清亮的童音响起。

    程程手中拎着一盒包装精致的小蛋糕。

    顾欢颜转过眸，赶忙走过去牵起儿子的小手，蹲下丨身，神情严肃的说道，“宝贝儿，你刚刚差点吓到妈妈了。下次不可以再随便挣开大人的手，自己乱跑哦！”

    “嗯，妈妈我知道了。”程程乖巧的点点头，“这是买给你吃的……洋洋说你喜欢吃蓝莓口味的，我问了店员，这是他们刚刚做出来的哦。”

    顾欢颜看着儿子双手捧过来的蛋糕，不禁心头一软。

    “你刚刚跑过去，就是为了给妈妈买蛋糕？”

    早晨坐北冥陌的车从s市匆匆赶回A市，又直接去了医院，到现在一口饭都还没吃。

    却没想到程程这孩子心细如尘。

    贴心得让人不忍。

    “嗯。”程程微微抿了抿唇。

    顾欢颜激动地一把将儿子搂入怀里，紧紧的，嘴里却哽咽着念叨：

    “妈妈的乖宝贝，下次不许了哦……万一被车子撞到怎么办？万一被坏人抓走怎么办……妈妈宁愿不吃蛋糕，妈妈不可以失去你……”

    “程程知道了……”小包子被母亲抱在怀里，白丨嫩的脸蛋儿上，微微露出腼腆的笑容。

    内敛的他，显然还在适应这种拥抱的节奏。

    小巧俊俏的脸上虽是一尘不变的冷静神情，亮晶晶的眼珠子却扬起来，紧紧盯住眼前的北冥亦枫。

    “亦枫哥哥！”程程将‘哥哥’二字说得特别用力。

    “……”亦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点点头，笑得有丝无奈的勉强，“程程。”

    “亦枫哥哥回来了，是准备去看爷爷吗？”程程问道。

    毕竟这里离A市中心医院不远，他和妈妈也刚出来不久。

    “嗯。”亦枫点点头，应道。

    黑色的瞳孔里，却布满浓郁的失落。

    顾欢颜这才放开儿子，拎过儿子手中的蛋糕，站起身来，另一手牵着程程的小手，对亦枫说道，“亦枫，那我们不打扰你了。你快去吧，我想你丨爷爷见到你会很高兴的。”

    想起早晨北冥陌带她去见北冥老爷子的情景，顾欢颜苦笑一声。

    自己竟然会为了北冥陌那句哭得那么伤心……

    没骨气啊顾欢颜！

    “我们先走了哦，拜拜。”牵着程程，她微笑着朝亦枫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

    亦枫卡在喉咙的话语，冲动地脱口而出：“欢欢，不理世俗的眼光，不管缘分的深浅，如果可以重头来过，我们……可不可以……”

    顾欢颜脚步停顿了一下。

    程程却抢先回头：“亦枫哥哥，我和洋洋会喊你一辈子哥哥的！”

    说完，小包子拉紧妈妈的手，转身前行。

    母子俩的身影没多久就隐入来往的人流之中。

    亦枫站在原地怆然一笑，程程一句哥哥，给了他最残忍的答案……

    最爱的女人，却替自己的二叔生下了孩子。

    这世上有比他更讽刺的么？

    他明明比二叔早认识欢欢，只可惜晚了一步，一步输，步步皆输。

    情深意浓，奈何缘浅……

    路边公园。

    “妈妈……你吃吧……我不爱吃酸甜味儿的……”程程看了眼顾欢颜递过来的一小勺蛋糕，不禁皱了皱眉。

    母子俩刚才走累了，就在路边公园的长椅上休息一会儿。

    正好顾欢颜饿得饥肠辘辘，就顺便把儿子买的蛋糕也拆开来吃了。

    “奇怪，洋洋那小包子和我都爱吃酸甜味儿呢……”顾欢颜勺了一口蛋糕，满满塞进嘴里，随口咕哝道，“你呀，太像你爸了。吃北方菜不准放酱汁，吃川菜不准放辣椒，吃上海菜不准放糖，吃广东菜不准放汤！有比你爸更挑剔的么？还不如顿顿白开水拌饭吃呢！”

    “……”程程睁着小麋鹿般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妈妈吃蛋糕的样子，静静听着妈妈唠叨爸爸的话语，他喜欢这样的时光。

    “我记得以前给你爸做秘书那会儿，你爸可难伺候了！”顾欢颜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儿子笑。从儿子期盼的眸光里，她知道，小包子迫切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父亲的事情，“他啊，每天压榨我为他做牛做马，不仅超负荷工作，还得陪他吃饭、陪他各种应酬……那时候，妈妈觉得你爸简直就是万恶的资本家啊，恨不得在额头上绑根白条，写上‘打到资本主义’呢……”

    想起从前刚认识北冥陌的那些日子，顾欢颜嘴角扬起浅浅的笑。

    那时，她还可以坦荡地面对他；

    那时，她张牙舞爪就像个小战士一般，与他这个吸血的大资本家啃咬厮杀。

    “妈妈，爸爸明明看起来很讨人厌，可是就是让人忍不住喜欢他，对吗？”程程眨了眨灿烂的眸子。

    “……”顾欢颜勺蛋糕的动作一顿，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小包子，“对。”

    她不想欺骗，给了儿子肯定的答案。

    “我也喜欢爸爸……”程程清澈的眼睛迸发着纯净的光芒，随即黯淡下去，“虽然他不喜欢我……”

    程程这个落寞的表情，刺疼了顾欢颜的眼睛。

    顾欢颜放下勺子，伸出手臂将儿子小小的身子揽入自个儿怀中。

    俯下唇，亲丨亲吻了一下儿子的额头。

    纤细的手指怜柔地拂过儿子嫩滑的脸蛋儿，“宝贝啊，你知道么……你爸他，不是不喜欢你，应该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喜欢你。你始终是他的儿子，给他多一点时间，他会对你好的，嗯？”

    北冥陌的童年阴影，她多少是知悉一些的。

    尽管他们之间发生过很多不愉快，但她依然同情他的遭遇。

    对于孩子，她估计他可能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慢慢学会怎么相处，怎么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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