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脚,踩也能踩死他。
要真是个腌东西,大夥儿弄出点儿声响,怎么着也能把它吓走吧?
可谁曾想前面那条黑影只是那么不紧不慢、歪三扭四的逃窜,有时在树上撞一下,有时又脚底绊一下,时不时的还发出点儿非人的低吼。
大夥儿听得心里发毛,浑身上下直突突,谁都不敢跟的太近,都远远地在后边缀着。
眼瞅着三拐两拐的,居然带着众人奔着七小姐出事的高台来了。
这下大家心底没谱了,不用老罗发号施令,一个个的都停下来,谁也不肯再上前一步。
“现……现在咋整?”
“娘唉!这莫不是真是七小姐?”
“我瞅着也像,刚刚那几声,听着倒像是。”
老罗这会儿也没了主意,琢磨了一下,道,“咱们先在这儿看着,小四儿你去二少爷那儿说一声。”
被点到名的小四一哆嗦,不敢反驳,抓了身边的六子,一溜烟儿的跑了。
要说夏春云也是倒霉,都已经决定要回去了,却弄出动静惹来这些人,情急之下一通乱跑,居然鬼使神差的又跑回知秋死时的高台。
此时天昏地暗,她只顾着逃窜,哪里分得清方向,只听见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小,还自庆幸着终于把众人都甩开了。
等挨着身边的一处栏杆喘息时,才觉得这地儿有些熟悉,定下心来仔细一瞧,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这里不正是那天她推知秋下去的高台……
想到这儿就想起那日知秋死时的惨状来,那凄厉的惨叫仿佛还萦绕在耳边不曾离去。
夏春云越想越怕,腿一软,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
“喵呜!”
暗影里走出一只猫,可不正是刚刚那只一直缠着自己的黑猫。
夏春云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恐惧,发出一声惊人的惨叫,连滚带爬的朝下就跑。
才跑出没几步,就一头撞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夏春云这会儿惊魂未定,斜眼这么粗略一瞅,模糊的看着倒像是一个人站在那儿,顿时想起巡夜的说的那些话,以为是知秋来找她索命,吓得抱头缩在地上,嘴里不停的讨饶。
“哼!”
面前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夏春云一僵,慢慢地抬起头来。
“是你?”这怎么可能?“你怎么会在这儿?”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居然是郑克爽!临出门前夏春云分明看的清楚,“你不是已经在薛姨娘屋里歇下了吗?”
“不如此,又怎能瞒过你!”郑克爽一边说着,一边朝夏春云靠近,面上闪过一丝阴鸷狰狞。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春云隐隐地觉得事情不对劲儿,慢慢地站起身向后退去,道,“你想干什么?你……你别乱来,二弟马上就会过来,到……到时候他不会放过你的。”
郑克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上带着怜悯和冷笑,道,“哼!你可真是愚蠢至极,到现在还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一招手,夏春云就看见郑克爽身后又转出几个人来,中间的那人被反绑着双手,嘴巴也被人堵了起来,赫然是此刻应该躺在榻上的穗儿。
“根本就没什么夏铳,是我让人给你传的信。”郑克爽怜悯地看着夏春云。
“你……你说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夏春云道。
“你这几天心心念念的,不就是跟你那个好弟弟见面吗?你也真是蠢,我本来还担心你在接到传信后,会起疑心不肯来,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上当了。”郑克爽轻蔑道,“倒真是害我白白担心了。”
郑克爽说着,也不去管夏春云,只是径自朝身后挥了挥手,夏春云就见那押着穗儿的人上前把穗儿手上的绳索去掉,强行把穗儿带到郑克爽身边,另一个人则从袖间掏出一把匕首。
分明半点月光都没有,夏春云却仿佛能看到匕首上面反射着阴森森的光,阴冷的死气直袭而来。
夏春云踉跄的倒退几步,“你……你想干什么?”
郑克爽面上挂着一丝残忍的笑,优雅的从那人手上接过匕首,缓缓地抓起穗儿的右手,把匕首硬塞进穗儿手中,抓住她的手让她牢牢地握紧,亦步亦趋的迫使穗儿靠近夏春云。
一边散漫地开口,“自从亲眼目睹了你害死七小姐后,穗儿日夜煎熬,饱受良心谴责,终于承受不住……在这漆黑的夜里,向你刺出了正义的一刀,之后又为了全忠仆之义,挥刀自裁,……不知夫人对为夫这样安排满意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