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回‘天谕’,不声不响于半路杀之?!”
沲岚吃了一惊,却又想明白了一件事:这就是鞫容能够在今夜,轻松使唤大将军来为他跑腿的原由!
无论如何,大将军必须跑这一趟,即使不将那孩子带回,也会在时过八年之后,再行‘灭天谕’之策!
“不错!”
蓥娘看着精心修剪的盆栽,目露欣赏之色,“好一计借刀杀人!无须他亲自出马,驭刺自会帮他剪除那个——险些要了他性命的刺客!好个癫狂,自有他狂给世人瞧的能耐!”
无论驭刺是将那孩子带回来,亦或是杀之灭口,对鞫容来讲,都是百利而无一害!——那日,于荒野射箭行刺鞫容之人,正是李炽所派的刺客!
而那刺客,年仅八岁,却受李炽精心调\教,神箭之力,概不虚发,无愧为羿氏遗孤!
一等一的刺客,一等一的利器!
李炽当真是煞费苦心!
只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样的绝世利器,出鞘过早,易折损锋芒!
“却不知,将军此去,李炽会做何反应?”
沲岚又问,却见贵妃娘娘眼底隐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悠悠一叹:“炽郎是何反应……天晓得!”
沲岚愕然:娘娘还唤他为炽郎,自是记得李炽曾是她的枕边人!若是连枕边人都猜不透,那此事……怕是存了变数!
眼下这一局,尚不知赢家是谁,鞫容?李炽?但,绝不会是那跑腿的驭刺!
“先不管将军此去是何结果。”蓥娘蓦地回首,望向玉榻上昏沉沉睡着的皇长子李珩,沉吟道:“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那件事!你可得尽早安排了……”
“娘娘放心,稳婆与太医都在德妃的容华殿守着,德妃临盆之期将至,各宫嫔妃常有探望之举,皇后也少不了在德妃临产时去陪着熬个通宵,借机与圣上重温旧好!”
沲岚姑姑左右一瞄,凑前几步,尽量压低着嗓子,道:“皇长子的生辰,祈福之礼摆在德妃产期之前,左氏已按捺不住,跑去容华殿打听了不少消息,依她的性子,听在耳,动在心,准误不了咱们的事!”
“罢了!禁足令,耗不起八年光阴,圣上对她的怨气消了不少,解了禁令,她倒是往仪坤宫外头跑得勤快!我说德妃近几日怎么总在圣上那里扇耳旁风、说本宫坏话,原是左氏搞鬼!”蓥娘看着皇长子珩的睡颜,口中却问:“阿宁如何?”
“阿宁?”沲岚一愣,忽而想到娘娘曾私下给自个亲生的女娃起了个乳名,叫阿宁!
宁,为安宁太平之意,祈小公主平顺安宁!
无人时,娘娘总克制不住思念之情,想着她的阿宁……
“娘娘放心!”沲岚乖觉地回话:“左氏在德妃那里听闻了那些传言,正忧心着皇长子的病势,哪里还敢再责罚小公主,怕真惹急了娘娘您,她的亲儿也保不住哪!”
“如此,甚好。”
母女连心,只要她的小阿宁平平安安的,就好!
蓥娘悠悠然一叹,放眼看向窗外——
凉如水的夜,宫墙柳依依,点点飞絮伴着一缕洞箫之音,飘荡而来……
又闻得这缕箫声,蓥娘神色一变,忽听“笃笃”的敲门声传来。
沲岚姑姑前去应门,在门外不知与谁窃窃私语几声,便匆匆折返。
急急走到娘娘面前,沲岚往娘娘耳中轻悄地说了一句话。
蓥娘失声道:“怎会如此?!那、那……卜正现在何处?”
“外城,酒肆。”沲岚提心吊胆地问,“卜正大人醉酒,夜不归宿,虽有咱们的人暗中护着他,但、但他尚不知此事,娘娘可要派人将此事知会于他?”
“罢了!”蓥娘摆摆手,看看窗外天色,“酒不醒,人也糊涂!不必传话了,明日且看他的运气吧!”
沲岚闭口不言,却暗暗转动着眼珠子,思忖:明日,哪里是看他的运气?分明是要看他出洋相的!
小窗外,洞箫之音戛然而止,天边吐露一抹鱼肚白……